姜岐自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他一下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殿下如今虽统御国政，但掣肘之处颇多。”
卢定一也明白，如今老皇帝虽然半死不活，但好歹还活着，凌澜做什么事情还是不能太过分。
“这份奏折卢大人可给予在下？”
“自然可以。”
卢定一本就是这个意图，自然应允。
“卢大人放心，此折在下回都后必呈与殿下，卢大人老成谋国，姜岐钦佩。”
姜岐起身朝卢定一行礼。
卢定一也没想到姜岐来了这么一出，赶忙起身躲开，扶起姜岐后感慨的说道。
“世人皆说，晋王凌澜‘左手王陈’‘右手宋姜’，只此四人便可御马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想必王陈宋三位大人，亦不是凡人。”
“卢大人言重了，姜岐一介武夫，只是凭心行事，为天下既是为众生，为众生却又是为自己。”
“说的好啊！”
卢定一开怀的抚了抚掌，这样的大凉，才有希望啊。
随后二人继续畅聊，都是受益匪浅，卢定一是寒门出身，对于所谓的武夫也没有什么偏见，自然是相得甚欢。
用完晚饭后，二人又聊了许久，卢定一才一脸意犹未尽的告辞。
“侯爷，今天真是畅快，但不知咱们再相见是何时了。”
姜岐听后哈哈一笑。
“卢大人不必惆怅，说不定几个月后，咱们就能在北都继续把酒言欢了，届时在下介绍子玉他们与你认识。”
“甚好！甚好啊！”
卢定一美得不行
“那咱们就北都相见！”
“好！”
姜岐目送卢定一走远后，才转身回了府。
但一回府，神色便有些严肃。
“老卫，把这封奏折八百里加急，务必让咱们的人亲自送到殿下手上！”
卫宁郑重的接过卢定一的那份奏折，点头应下。
姜岐心中清楚这封奏折的重量，它足以引发大凉贵族们的反扑。
但这一切，还是让王柳卿、陈庆这些人头疼去吧。
他一个勋贵，还是少掺和这些事情。
……
轰轰烈烈的姜族改造运动仍在热火朝天，得亏姜岐带着亲卫，要不然还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做这些事情。
而凌澜给他的“假期”也早就超标了。
虽然凌澜直接赶走了“定远”“长兴”两家让姜岐十分不爽，就好像是自己下的最后通牒一般，但事已至此，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本身因为卢定一写的奏折一事让姜岐就有些想回都了，但家中传来孙玉怕是要不行了的消息，让姜岐下定了决心，是时候回都了。
毕竟不能留下姜丽质一个小姑娘在家，姜岐还是心疼自己这个侄女的。
若是孙玉没了，那姜丽质还不懂什么事的时候就没了爹娘，实在是惹人心疼。
想到这，姜岐立刻下令亲卫加快进度，如今族中的男丁都出去春耕了，人手实在是捉襟见肘。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工作不能做了一半就走，后面出了问题，都得赖在他头上。
最终，又过了半个月后，轰轰烈烈的姜族“装修”工程结束了。
姜岐也在族中老小的夹道欢送中，踏上了回都之路。
而凌澜没过多久，在北都也受到了姜岐递上来的奏折。
“信国侯荣归故里都不忘心系国朝，真乃国之干臣。”
王柳卿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和陈庆已经看过了卢定一的奏折。
“王爷，此事要如何安排？若真如这南阳知州所说，那形势确实有些严峻。”
凌澜沉吟片刻，又把顾青光、左正、卢天行、崔明章、苏宪几人叫了过来，这也是他如今新打造的班子，除了顾青光外，都是他信任的大臣。
顾青光也很憋屈，如今他不受待见，就如同是一个吉祥物一般，他的权力仅限于附议。
不同意的事情，也会逼他同意。
顾青光一心想要善始善终，再加上如今他势力越发的小，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万般无奈只能随大流了。
至于今天，估计也只是一个搭头。
当然了，他来的路上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真当听到了大家讨论的事情后，顾青光眉头紧皱起来，这个事做起来可是不容易，这全是得罪人的事情啊！
稍不留意就会遗臭万年。
丈量田亩，还地于民，这直面的是全大凉的土地贵族，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凌澜把卢定一的奏折让大家传阅了一番。
所有人看后都是一言不发，这个事情执行起来，非能者而不能为。
凌澜也是头疼，他到不是怕出了乱子，是发愁让谁去主持。
卢定一提出的“摊丁入亩”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这一制度若是实行，会大大减轻无地、少地农民的经济负担，促进人口增长。
劳动者有了较大的人身自由，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
赋税规则的简化也会减少官府打马虎眼任意加税的可能。
总的来说，是一个不错的计划。
“众位大人，觉得此事可行否？”
左正思来想去，开口说道
“殿下，是不是在商议商议？此事关系重大，仅凭一知州的谏言就要行此大事，会不会有些唐突。”
凌澜点点头，当然要讨论了，但是你们没人说话啊！
“臣也是如此想法，此摊丁入亩法确实可行，但其中许多细节还需敲定，不能草草执行。”
苏宪这番话，引得所有人附议。
“如此还是请内阁先行完善吧，顾首辅。”
“老臣在。”
顾青光心跳停了两拍，突然有个不详的预兆。
果然，凌澜下一番话让顾青光差点晕过去。
“顾首辅老成谋国，本王觉得此事非顾首辅不能胜任，还请顾首辅为了天下百姓，细细筹谋。”
凌澜直接走下台阶双手将卢定一的奏折递给了顾青光。
顾青光余光甚至能撇到史官提笔，正等着记录他的回话。
都这个时候他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是纯傻子了。
这分明就是凌澜的阳谋！
这是要榨干他的最后一滴价值。
“老臣……”
顾青光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那封近在咫尺的奏折，脑海中想过了无数画面。
他在疯狂的权衡利弊。
他突然想到了当年风华正茂的元启帝，也是这么站在他的面前，递过了写满自己治国理念的奏折。
“也罢。”
顾青光轻呼了口气，干净利索的接过了奏折。
“老臣领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