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孤整理衣冠，这一趟下来真真是有失威仪。”
周围的宫人都是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臣妾亲自为殿下整理。”
鲜少露面的太子妃款款而来
凌潮看也没看自己的枕边人，像往常一样轻开双手，闭着眼一言不发，静静等候。
但太子妃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显得有些笨拙。
若是往常，凌潮定会皱着眉头换人来做，而这个宫女也会就此边缘化，直到离开东宫。
况且太子妃也不是没有亲自动手过，同样也被凌潮嫌弃了。
太子妃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这也是大凉的规矩，鼓励皇室子弟娶身世清白的朴素女子。
而凌潮作为太子，当为皇室表率，自然依照规矩而来。
虽然是自己的糟糠之妻，但凌潮生性冷淡，对于这方面从来是不上心的。
自打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太监被元启帝处死后，凌潮在这方面从来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二人倒是有一女儿。
但对这个女儿，凌潮更是无所谓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自打他心中真正在乎的人被处死后，他已经彻底冰封了自己。
但此刻，凌潮没有生气，默默地睁开眼，平静的看着太子妃。
“对不起殿下，臣妾太笨了。”
太子妃眼里噙着泪，强忍着悲痛，仔细的给凌潮穿着礼服。
“你生性恬淡，做事小心谨慎，若不是嫁给孤，你会幸福的多。”
凌潮平静的说道，对于太子妃他说不上什么感情，但他不喜欢亏欠别人的。
“能嫁与殿下，就是臣妾最幸福的事情。”
太子妃停顿了一下说道，随后继续手里的动作。
“是吗？”
凌潮轻轻的说了声，随即叹了口气。
“愚蠢。”
太子妃却没有觉得凌潮说的过分，这么多年了，她也清楚凌潮是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情感的。
凌潮能这么说，是真的在关心她了。
“报，殿下请快撤走，前门要顶不住了。”
王尽忠汗流不止拜倒于地。
“褚善呢？”
“已就地格杀！”
凌潮点点头，元启帝他不敢动，褚善还不敢动？
“孤哪里也不去，解决叛逆，否则就不必来见孤了。”
“殿下！撤吧！留得青山在……”
撤？往哪里撤？出去只会加快这一切，而且会让他凌潮颜面无存，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凌潮默默的看向王尽忠没有说话，后者也立刻会意，凌潮定的事情，什么时候变过？
“殿下……臣去也！”
王尽忠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
“殿……殿下……”
高吉本来是准备溜走的，但凌潮在他心中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他不敢。
凌潮看也没看高吉，转头对太子妃说道
“好好练练，日后连金陵的衣装都穿不好，你这个做母妃的体面何在？”
太子妃给凌潮顺完衣角，默默的退到一旁。
“高吉，你还在此作甚？为何不走。”
“奴婢……奴婢不敢。”
凌潮冷笑了一声。
“孤饶你一命，守在太子妃和金陵身边，你若有旁的心思，会有人来寻你的。”
“奴婢谢殿下不杀之恩！高吉定会忠心侍奉太子妃和公主，如有二心，人神共弃！”
“报！王……王将军战……战死！”
凌潮伸手拿起自己的佩剑，一时间气势尽显，殿中所有人都不敢与之直视。
“想不到孤一直自诩高明，自认如今行事从不露出破绽，没想到今日却是被往日让孤瞧不上的给抓住了，而且一击致命。”
凌潮走向大殿最高处，潇洒的转身而坐。
“孤早该想到，这皇家，哪有不沾血的，孤还是太嫩了，执着于谋划，若是野蛮、直接一点，此时这天下……”
凌潮说到这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尔等全部退下，都去父皇和六弟那里，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殿下！臣妾不走，臣妾要和殿下一起！”
“唰！”
凌潮宝剑出鞘，抵在了太子妃的脖颈上。
“不要让孤说第二遍，再不退，你得死！金陵，也得死！”
太子妃梨花带雨，边哭边摇头，眼中无尽的哀求。
“殿下……我要和殿下一起……殿下杀了我吧，我在前面等着殿下！”
“高吉！”
高吉在一边畏手畏脚，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也不敢上前拉扯太子妃。
凌潮眉头紧皱，这人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不管金陵了吗？”
太子妃一楞，但似乎又下定了什么决心，决绝的说道
“没有殿下，臣妾和金陵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愚蠢！愚蠢！乱我心智！你为何这般愚蠢！”
凌潮少有的暴怒起来，挥剑愤怒的砍向了一边，这太子妃怎么一点不了解自己。
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这母女二人有个活路，还不是想体面的结束这一切。
“孤恨！！！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为何不能成全孤！”
凌潮愤怒的一扔手里的佩剑
“你们都去死吧！都死吧！”
凌潮粗声喘着气，一甩袖袍端坐在座位上，慢慢的平复着心情，就算死，他也要体面、骄傲的死去。
因为他是太子。
因为他是凌潮！
太子妃见状，立刻捡起了凌潮的佩剑，她没有握过剑，双手握住剑柄一直在颤抖，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站在了凌潮身旁。
“殿下永不是孤身一人，高吉，金陵就交给你了，莫要辜负。”
高吉一抹泪水
“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
磕了几个头后，高吉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
“夫君，妾陪你一道。”
太子妃吃力的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凌潮侧面。
“愚妇，何以至此？”
太子妃眼含泪水，微笑着说道
“妾虽深居宫中，却也听过不少风言风语，都说殿下平素独来独往，定然没有倾心跟随之人。”
太子妃眼神坚定继续说道
“夫妻一体，妾绝不会丢下殿下，就算死，妾也要和殿下一起，来世再做夫妻！”
凌潮听了半晌没有言语，呼吸渐渐平复。
直到听到了殿外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凌潮才张口说道
“仪态慌乱，成何体统？莫要丢了孤的脸面。”
“是，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