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刚出了长乐巷,一人一伞一马站立雨中,倒也有几分寂寥。
不过和沈灵君相识,倒是让他心中颇为开心,虽然这个过程显的……显的有些刻意,但管他呢,情窦初开少年时,姑且算作天意吧。
此时因为下雨,永安坊间行人少了大半,况且此时已至宵禁,想出坊是不可能了。
“如此,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就这样,姜岐摇摇晃晃的游荡在永安坊中。
没走多久,余光一瞥,突然愣住了。
“静乐伯府”四个字映入姜岐的眼帘。
“这可真是……真是太巧了”
姜岐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个被赏赐下来的静乐伯府到底在何处,没想到竟也在这永安坊中。
“如此我还找什么客栈?这府邸不就是我的吗?”
想到这,姜岐把马拴好,晕晕乎乎的上前拍门。
拍了一会,终于听到了拉门栓的声音。
一个满脸不耐烦的小厮露出半个脑袋,只见他脸颊通红,一张嘴酒气扑面而来。
“大半夜拍门叫魂呐!”
姜岐自认自己也喝了不少酒,但与这位的酒气比起来,他愿甘拜下风。
这小厮不认识自己,无礼些也正常,毕竟现在天色确实晚了些。
“我乃姜岐,开门。”
姜岐决定不与他一般见识,便准备推门进去。
但他今天状态比较差,根本使不上劲。
谁知那小厮顶住门说道
“你哪位?姜岐?不认识,你这醉汉莫不是来挑事的吧!”
姜岐一听还是准备耐心的和他说清,毕竟自己从来没来过,一身酒气不说,衣衫上也沾了些泥土有些狼狈,况且天色已晚,看不清自己的面容也是正常。
“你开门,我们进去说,门口的马,赶快让人牵到马厩。”
说完,凝神使劲推了一下大门,便抬脚准备进。
“诶诶诶我说你这人,知道这是哪吗?你什么身份也配?地上打个滚就敢冒充公侯?好大的狗胆!这是信国公府的地界,居然还敢让爷给你牵马?”
这时,里面突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快点,还没打发了来人?该你出牌了!”
这小厮一听也没了耐心,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就把姜岐推了出去。
姜岐饮酒过多脚下不稳没有站住,仰头从台阶上就摔了下去。
“哼!再敢拍门,便要棍棒伺候了!要饭去别处吧!”
“咣当”
大门紧闭,甚至还能听到门后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姜岐趴在地上,雨水顺着头发在他面前滴落。
他没有说话,但心中的怒火升腾而起,可没多久,却自己压下了。
“好,都是你们的,都给你们。”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水,就这样继续牵上马走着。
不久后姜岐终于找到家客栈,小二嫌他脏,本不愿意让他入住,但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后,方才勉强同意。
折腾了半天,才进了房间,一脑袋扎到床榻上,没多久呼噜声便响起来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姜岐头痛欲裂,好心又给了些钱让小二能收拾一下床榻,毕竟上面都是泥。
在姜岐看来,这小二不说感激吧,好歹也说一声多谢,没成想拿了银子反而十分嫌弃他。
姜岐叹口气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便立刻出发了。
终于,姜岐策马奔腾回到了庄子上,不做停留径直入了府。
“公子,怎的成了这样?公子?”
花旗正收拾庭院,一抬头便看到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姜岐。
姜岐进了自己的卧房,一把脱下了身上肮脏的衣物,正准备一头扎向床榻,花旗这时候快步走了进来
“公子不可!先洗洗吧,洗完了再睡舒服些……”
花旗自然能看出来姜岐状态不对,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准备一会便和主母说说。
又是好一阵折腾,姜岐机械的被“摆弄”完,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
他只觉得疲惫,想好好休息。
但脑海中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出沈灵君的一颦一笑,似乎在沈灵君那,他才能彻底放松。
……
花旗把姜岐的情况告诉了张氏。
而张氏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其他表示了。
花旗其实看着这家人越来越颓废是很心痛的。
张氏就是她的亲人,从张氏嫁人前,再到陪嫁过来,花旗看着张氏从一个无忧无虑、敢爱敢恨的天真少女,再到精明强干的当家主母。
而自从姜远宁战死后,张氏性情大变越来越沉默,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祠堂默默的念诵经文。
而姜岐也是,往常都是鲜衣怒马、自信张扬,一副好少年模样。
可如今,越来越拖拉、越来越萎靡,花旗甚至都想不起来姜岐上次笑是什么时候。
“夫人,公子如今萎靡不振,长此以往便要废了。”
花旗看张氏还是没有反应,继续略带焦急的说道
“夫人,我知道你在考验公子,但过犹不及啊,万一有个好歹……您怎么跟老爷交代?”
话说到这,张氏终于停止了手中转动的念珠
花旗自知自己说的有些过头了,赶忙拜倒。
“小树不剪不直溜,岐儿什么性格我知道,不遭点罪,他是扛不起大任的。”
张氏朝花旗伸出一只手,花旗见状赶忙把张氏扶了起来。
“夫君在的时候便说过,如今承平太久了,一场大变局马上就要来了,再加上夫君这些年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岐儿若是还不长大,我们全都会……”
张氏回头死死的看着花旗
“死无葬身之地。”
花旗双眼满是惊恐,竟这样险?
“也罢,这庄子夫君经营了这么多年,本也是留给岐儿的。”
张氏沉思片刻,继续对花旗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可惜李仲和那五十个汉子都折在了三关,去叫卫宁带人暗中保护岐儿吧,告诉他,岐儿若没有生命危险,不可出手。”
“可他们……如今老爷仙去,他们还会效忠公子吗?”
花旗想的比较远,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真是扶不起,咱们便放下仇恨早日归隐,苟活于世。”
“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