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有眼无珠,险些伤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计前嫌,到寒舍一坐,给我一个设宴款待的机会。”青年朝着孙井深深的鞠了一躬,尊敬的说道。
“哈哈哈,好说好说,迷途知返,是为良民,”孙井大方的说道,彼强我弱,眼下只能顺台阶而下。
“小民名为沈炼,家父是挂壁村的村长,也是沈氏一族的族长,名为沈重,”青年开口道,同时拐了父亲一下,示意他鞠躬道歉,沈重怒气未消,虽然不解,但出于对儿子的信任,也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感谢大人宽恕,刚刚有冒犯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民一般见识。”
“是我贸然闯入在前,不是你们的错,”孙井言辞恳切的说道,心中却没有放下戒备,这沈氏父子突然转变态度,肯定有什么原因。
片刻后,众人到达沈炼家的院子里,“山村屋破狭小,委屈大人了,”沈炼不好意思的说道。
“世道艰难,能够活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何况住吃穿呢,”的确是寒舍,但孙井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不加在意。
“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沈炼开口说道。
“但说无妨!”
“深山之中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一些山茅野菜,可否烹饪大人狩猎的鹿,作为今晚宴席之主菜?”沈炼白皙的脸上变得通红。
“当然可以,就当我给沈氏的见面礼,希望大家都能喝上口热汤。”孙井爽朗的说道。
“谢大人!”
夜幕笼罩挂壁村,沈炼的家中一片火热,支起七八张桌子,孙井和手下以及沈氏一族一起就坐。
“诸位叔伯兄弟,今晚亭长大人大驾光临,我沈氏一族不胜荣幸,我提一嘴,咱们一起敬孙大人。”沈炼说完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敬大人!”沈氏一族的男子全部把酒喝下。
孙井和士兵们端坐在桌子上,没有动静,他心里始终悬着一颗石头,就以军人在外不便饮酒推脱了。他打量起沈炼及其族人,发现他们都面容白皙,同农民不太一样,在座的男子体格健壮,而白天的妇孺则面黄肌瘦。沈炼为人厚重而机警,仪表堂堂,身高八尺,喜怒皆随心控制。沈重则暴躁轻佻,对待族人不怎么宽容。在座的沈氏族人惧怕沈重却不信任他,反倒是年轻的沈炼深得族人拥戴。
“这沈炼从白天到晚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孙井很疑惑,却没有问,他在等沈炼开口。
桌子上放着香喷喷的煮鹿肉,还有一些山茅野菜,看起来味道不错,孙井看着沈炼父子动筷了,才示意手下人食用。
正当孙井在想办法脱身的时候,沈炼突然红脸醉着酒喊道:“大人!”刚刚还吵闹异常的宴会,一瞬间鸦雀无声,沈氏众人起身。
孙井被吓得汗毛倒立,以为埋伏的刀斧手要登堂表演了,他带着众士兵唰的站起来,手摸向一直携带的刀。
“大人!大人!大人!”沈氏族人纷纷悲戚的叫道,并在沈炼的带领下齐刷刷的朝着孙井跪了下去。
“沈炼,你这是干什么?”孙井又惊又疑,示意士兵稍稍放松。
“大人,求您救救我沈氏一族,”沈炼头都要埋进泥土里,猛磕了三下头悲痛的说道,“自三年前的神山之乱后,神山亭就成了没有官府管辖的飞地,贼寇肆虐,生灵涂炭,杨玄、笮融、泰山苟霸、太平道臧否带领手下贼人在神山亭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幸得挂壁村地处深山,路远地偏,才没有被贼寇发现,却也因为这而不能和外界买卖货物,挂壁村穷山恶水,缺衣少粮,这三年来,沈氏族人已经冻死、饿死三百多人,至今不敢和外面的人联系,只得苟延残喘。”沈炼对三年前的事娓娓道来,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没想到,厄运又一次降临到挂壁村上。十天前,杨玄的手下发现了我们的踪迹,矿山贼给我们下了一个通牒,要我在十五天内带领族人迁移至矿坑,逾期全村屠灭,不留活口。”沈炼的话语中出现哭声,其他的沈氏族人跟着哭了起来。
“矿山绝不是人能生存的地方,那里就是一个地狱,在里面的人非凶即恶,残忍歹毒,我的族人在里面要么挖矿劳累致死,要么被蹂躏而痛苦死去,这都是我不能承受的后果。”沈炼继续说道。
“眼下只有大人能救我族人,您贵为亭长,肯定不忍心见到治下的百姓惨遭毒手,恳请大人怜悯。只要大人救我族人,沈炼愿意做牛做马,万死不辞!”说完,沈炼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脸上渗出血迹。
直到沈炼说完,孙井才明白怎么一回事,他正在思考对策。刚知道这事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沈炼的父亲,沈重。
“吾儿,此等关系生死存亡之事,你为何不告诉我,”沈重不可置信的问道。
“阿父不要怪我,事情发生后,我一直在积极和杨玄方面联系,希望他念在认识的份上放过沈氏一族......唉,是我太天真了,残忍狡诈的杨玄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怎会放过我们。”沈炼叹息道。
“只要能和族人在一块,死又何惧,我虽然老了,但也绝非惜命之人。”沈重神情悲哀,仿佛一瞬间塌了下去。
“大人!是我沈重目光短浅,我罪该万死,冲撞了大人,求大人救我沈氏啊!”沈重一直站立着,现在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双膝重重的跪下。“只要大人愿意救我一族,我愿意以死谢罪,”沈重说着就往桌角撞去,顿时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阿父!”
“族长!”
“村长!”
沈氏族人急忙涌上前扶起沈重。
“唉!沈老族长何必如此,”孙井一声叹息,“我又不是说不救,你撞啥啊撞,搞得我像恶人一样。”
众人听见孙井说话,纷纷充满期待的看着他,孙井走向前去,摸了摸沈重的脖子,手指试探鼻息。
“应该死不了,赶快带进去抢救。”孙井说道。
“沈炼,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