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
楚元卿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玉佩。
“八皇兄竟然没派人寻找玉佩!”楚元卿若有所思的说着,手边是他亲手画的,盛千夏的那幅丹青。
“闻岂找过。”余竹实话实说,“不怎么上心。”
“八皇嫂的东西,闻岂怎么会不上心呢,他最近一直都缠着八皇嫂吧!”楚元卿疑惑不解,手中的玉佩有了些许温热,“这个闻岂也是让人失望。”
余竹不接话。
主子一向喜怒无常。
这个时候,说什么怕是都有错。
“你当年把他救出来的时候,给过信物吧。”楚元卿的手指轻轻抚过桌子上的丹青,抚过眉眼,脸颊,才收回手。
只看画,都美的让人心动。
可惜了……
余生点头:“给过,不过,这个闻岂在那种地方长大,没少受过折磨和屈辱,不好拿捏。”
“救命之恩,总能拿捏住的。”楚元卿说的笃定,“而且他本来也不会对八皇兄忠心耿耿,这一次账本险些被盗 ,大理寺卿没能为他铲除那些杂碎,他又怎么会罢手呢!”
“把这些真相,都告诉他吗?”余竹也是一脸的震惊。
“先不用。”楚元卿摆手,“先派人暗中帮一帮冉凌,得给她机会,让她把闻沙弄回来。”楚元卿动手将丹青收了起来,“先用冉凌试试路!”
余竹也不劝说,只是应了一句,就退了下去。
楚元卿把手中的玉佩和桌上卷好的丹青,一并收到了箱笼里。
随后才喊来卢青:“施针吧。”
如果不是精气神儿跟不上,他都想一天十二个时辰施针。
那样,腿就能快些好起来。
他就能给自己报仇了。
卢青也是鬼谷弟子,被九王重金请来。
盛千夏那个手扎太有用了,卢青只看了一遍,就一清二楚了。
“王爷!身体要紧。”卢青看着他有些惨白的脸,“今天施完针,要休息上一段时日。”
“ 没关系。” 楚元卿却摆了摆手,“一切后果,本王自己承担。”
冉凌最近很忙。
忙着收回各处的铺子,不过她的形容多少有些狼狈。
只能由下人扶着,或者坐着轮枯。
这让她十分不甘心。
伤换伤。
她甚至觉得,楚元陌再也不会搭理她了。
毕竟手中的玉印,一个没剩。
冉凌过分淡定了。
查验了一番皇城各处的庄子,从里到外,大大小小都有些问题。
可她却无法触及账本。
现在的账本,她都看不到,因为楚元陌又加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以后账本,只能楚元陌一个人可查看。
其他人,绝对不允许。
也让冉凌的心一路向下掉。
她知道,她已经暴露了,被楚元陌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这个时候,她也没了退路,回去必死无疑,留下来,还能有周旋的余地。
“这两天见不到闻岂!”盛千夏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白哲的来信,眯着眸子看天。
她那傻徒弟有萧清护着,也还是很放心的。
真不知道这个白哲这些年,怎么活下来的。
祁郁也点头:“闻多阁最近特别忙。”
盛京城出了震荡,很多事情等着闻岂。
楚元陌看着闻岂:“那些账本也不能弄死老二,最多,让他被彻底厌弃!”
最近闻岂的确忙。
不仅要忙楚元陌吩咐的事,还要忙账本的事。
他既然已经拿到了账本,就不能白白浪费掉。
楚玉辞用了手段,将那些地下赌场,红楼青楼都安到了楚亦辰头上,不过,这些年来,着手经营这些的是楚玉辞,总能找到证据的。
抬眸看向楚元陌,闻岂的面色青黑,身侧的手用力握了。
他最近的确表现的有些急切。
主要,楚亦辰一出事,这个楚玉辞就有机会成为储君。
想到那个人渣要成为储君,他就觉得心口发闷,血液冷凝。
“你放心,楚玉辞,本王也不会留的!”楚元陌手上捏着一封信,已经打开过,又重新折叠了,“别急,只是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只要动手,就将对方直接按死!”
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闻岂眸中有血色,那抹恨意根本掩饰不住。
“你这几日不要盯着老二,那样只会让他更谨慎。”楚元陌将信递给他,“这个,你看看,过一段时间,再找人调查!”
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楚元陌继续说道:“王妃要的玉佩,你上点心。”
他还是催促了一句。
虽然不太愿意。
可答应了盛千夏,就要做到。
闻岂展开信看了一遍,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然后又快速扫了一遍。
“你大哥让人送来的。”楚元陌给他解惑,“这个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他……”闻岂眼底的冷意更甚。
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
“他一直都对当年的事很愧疚,这一次,他就为了查这件事,才离开的。”楚元陌适当的解释了一句。
不能说太多。
太多,会让闻岂反感。
这时管家走到门边:“王爷,余竹求见。”
听到余竹二字,楚元陌一惊:“让他进来说。”
余竹亲自来,那一定是楚元卿出事了。
闻岂快速将手中的信纸放进怀里,要销毁已经来不及了。
“睿王爷,求您,救救康王!”余竹一进来就跪了下去,一脸的焦急。
“出什么事了?”楚元陌握了一下拳头,他已经将自己很快痊愈的消息放了出去,谁敢在这个时候动楚元卿?
他觉得,景仁帝不敢!
余竹低着头:“康王想要快些站起来,一连让卢青大夫施针数次,身体承受不住,晕死过去了,太医来了三个,都说……”
“说什么?”楚元陌也急了。
“说康王爷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余竹一向冷情冷面,此时却是一副心痛模样。
楚元陌手边的茶杯“啪”的掉落。
摔的粉碎。
顾不得再隐瞒伤好之事,直接站了起来:“走,去求王妃救人!”
他能理解楚元卿的举动,毕竟这么多年坐在轮椅里,一旦有希望,当然会不顾一切。
看着大步向外走的楚元陌,余竹也是一脸的懵逼。
脊柱受伤,都能好!
他也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那么他家王爷,应该有救了。
盛千夏正与祁郁一起摇鹞子,玩的不亦乐乎。
手边是下人送来的一盘盘小吃。
知道她爱吃,楚元陌又多请了几个火夫,做各种小吃,只为了能让盛千夏对王府有归属感。
“王爷!”祁郁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疑惑。
特别,他看到跟在楚元陌身后的人是余竹,更是有些急了。
主子竟然没坐轮椅,直接就走过来了。
盛千夏也顺着视线看向楚元陌。
“千夏,和你说点事!”楚元陌态度很不错,一边去拉她的手。
“嗯,王爷请说。”盛千夏看着他有泛红的眸子,知道出事了,却没有问。
“老九昏死过去了。”楚元陌抓着盛千夏的手不肯松开,微微用力,“求你,救救他!”
他有些急,是真的在意这个弟弟。
“你开条件就行。”楚元陌又加了一句。
盛千夏倒是乐了:“不用,给诊金就行了。”
她都不用问,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手札是她总结的,里面其实也写了很多注意事项。
只是这楚元卿想站起来的心思太激烈了,才会急于求成。
最后适得其反。
楚元陌下意识的松了她的手,然后又握住:“好,好,给诊金。”
“走吧。”盛千夏顺手抓了一把开心果,笑眯眯的站了起来,举手之劳的事,还有诊金,何乐而不为。
一边看了一眼祁郁:“回来继续。”
出了院子,上马车的时候,盛千夏眼角余光看到了闻岂,下意识的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
这家伙最近似乎真的很忙,都不怎么见得到。
她还想着,让他带着自己去找那些人,画一幅画像出来呢。
闻岂看着她清风明月一样的笑,眼底有些热,也扯出了笑意,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倒是没影响到盛千夏。
九王府很安静。
和平时无异。
几个太医胡子颤抖的商议着医治方案。
然后就看到他们都医治过的脊柱受伤,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的楚元陌大步走了进来。
身后是盛千夏和余竹。
梅漳站在了门外,没有一同进来。
“哎,老夫是老眼昏花了吗,竟然看到睿王走进去了。”一个老太医声音嘶哑的说着。
“是睿王,的确是他。”另一个老太医也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他,他竟然行动自如了。”老太医一脸的迷茫,“我亲自给他诊过伤,他他他……”
说不出来了。
震撼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间里,盛千夏看着一脸愧疚的卢青,摆了摆手:“这不怨你, 九王太心急了。”
这等于是调动了他身体的所有机能,来修复这两条断腿。
速度太快,不给身体各部分器官休息的时间,负担太大了。
卢青看到盛千夏给楚元卿号脉,有些懵,这娇滴滴的小丫头,会医术不成?
再看到一侧的余竹,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也就没有说什么。
只是静静看着。
他并不识得楚元陌,只是觉得一旁的楚元陌存在感太强,下意识的想远离一些。
“没什么事。”盛千夏收回手,面上认真了几分,“我开个方子,先让人去抓药煎药。”
然后拿过自己的医药箱:“我给他施一回针。”
卢青又看了看余竹。
“多谢王妃娘娘。”余竹的眼睛有些红,他是真的被吓坏了。
楚元陌也吁出一口气来,多看了盛千夏一眼:“你能……”
“不用我。”盛千夏摆了摆手,“这位先生的医术不错,能吃透那本手札,就能医好九王。”
她的灵力虽然不要钱,也不能到处给人用。
会被怀疑的。
要是有玉佩随时能离开还行,现在闻多阁忙的没时间给他找玉佩,她自己又不得其道。
这时卢青才意识到,眼前这娇滴滴的小丫头,就是那本手扎的主人,眼睛都瞪大了,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空掉了一样。
这样的年纪,如何能习得这样的医术?
他的师父也怕不及。
而盛千夏已经开始给楚元卿施针,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经验丰富老道。
随着施针,楚元卿也缓缓睁开了眸子。
对上一张精致到没有一点瑕疵的小脸,和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楚元卿有一瞬间的怔愣。
很快就恢复了神智:“八皇嫂,你怎么……”
“别乱动。”盛千夏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继续施针,“再出事,神仙也救不了你。”
不似平时的灵动随意,多了几分严肃。
让他有些恍惚。
“老九,相信千夏。”楚元陌适时开口。
看到盛千夏白皙的小手按在楚元卿赤着的肩膀,就觉得碍眼。
真想直接拨拉开。
盛千夏正在心无旁骛的施针,不用灵力,就得费些精力。
楚元卿很虚弱,此时认真的看了一眼盛千夏,又垂眸看她按着自己的手,指尖有些凉。
沁进他的皮肤里,感觉肩膀都是凉的。
“八皇兄,是我急功近利了,”楚元卿有意忽略心底的异样,“不过……”
“一会儿再说。”盛千夏再次打断他们。
楚元陌直接闭嘴。
这小丫头的脾气大,得听着。
连楚元卿都是一脸的震惊,这,八皇嫂说话这么权威啊!
房间里针落可闻。
等余竹端了药过来,盛千夏也收了针。
她看着娇嫩,收针的动作却利落无比。
一看就是练家子。
“王爷醒了!”余竹的面色这才恢复了一些,一边将药碗放下来,对着盛千夏毕恭毕敬的说道,“王妃娘娘,药好了。”
“行了,喂下去吧。”盛千夏将针包缠好,放进医药箱,顺手给楚元卿将被子拉好,“这几天先休息休息,不要再折腾了。”
这样折腾,不等站起来,人就挂了。
“听千夏的。”楚元陌看着楚元卿,“别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声音里难掩关切。
楚元卿的心头一片混乱,接过药碗,仰头喝了。
这时才看到,楚元陌并没有坐着轮椅:“八皇兄,你的腿……”
“嗯,本王的腿好了。”楚元陌本来是想给外面那些一点时间的,先放出快好的消息,给他们个心理准备。
可楚元卿出事,让他顾不及那么多。
楚元卿眼底的期冀浓的化不开:“太好了,皇兄能站起来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