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项玄黄耐心听完也终于理出头绪时。华鄯话锋一转,还真的管起项玄黄的家事。
“老朽觉着嘛。阿美狄亚这小姑娘真心不错,也断然不会是无色无相派来的奸细。敌人的敌人自然是咱们天族的朋友,再说,月前老朽的孙儿小十三急病,也是多亏有她才救活过来的......”
项玄黄一愣,可内心虽然不爽,嘴里却道:“老人家的意思项某明白的!”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老朽一直以为咱们天部定有帝师降世,保我部族迎回圣主重振无色无相!”
“爷爷!”听到这里,小十三赶紧扯了扯华鄯衣袖,“您老又糊涂了,圣主大人早就坐化,还说她老人家干嘛呢?!”
华鄯摇摇头,捋着山羊胡子又是一轮通晓天文地理未卜先知的论述。
项玄黄心里惊讶,弄不清华鄯到底是真糊涂还是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轻视之心已经收起,上前握住华鄯双手说道:“老人家放心。迎回圣主之事便交给晚辈,以后遇事,还要您老多多提点鼓励。您慢走......小十三扶好爷爷!走好,小心地滑——”
送完华鄯,围观众人早已稀稀落落跑去礼堂看热闹。剩下几人也远远站着,似乎在等项玄黄如何秉公办理月见山弘和大祭司阿美狄亚。
“月见山君。”项玄黄扶着他的肩膀转了半圈,“多谢你一直帮我看着阿美狄亚,没有你,十个阿美狄亚也被尸解兽撕成碎片。”
“主公!”
“没错,我是救过你一次,但也吃过这辈子认为最好吃的小熊肝脏料理,再有相欠的,这次也已彻底还清。所以,我们扯平,你自由了。但我们还是朋友,还是生死兄弟!”
月见山弘鞠躬说道:“对不起主公!弘本浪人,现在有了主公就不能再与您交朋友。如果主公嫌弃月见山弘,那么请让弘自裁吧!”
说罢,他“噗通”一声长跪雪地,撕开衣襟拔出胁差。
“行啦行啦,咱好好说话,别带这么威胁人的......”项玄黄轻叹一声将他扯起,一手拿过肋差插回刀鞘说道:“刀子,是用来捅人的,别一想不开就捅自己,再说这也不符合经济学原理。去吧,下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也给我整点吃的东西。”
“遵命,主公。”月见山弘走了,临走前看了阿美狄亚一眼。但阿美狄亚没有反应,仿佛周遭发生的事情已经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你过来!”项玄黄往门廊处的长椅一坐朝她勾了勾手指。
这个高度刚刚好,如果阿美狄亚往身边一跪,他就能把手搭在她的头上。以前,他就喜欢把手放在金毛犬的头上等待它向自己摇尾乞怜。今日也一样,如果没能彻底驯服这头导盲犬,以后只怕会将自己带到阴沟。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跪在雪地的阿美狄亚既没有向前也没有挣扎辩解,就这样眼观鼻鼻观心一直跪着不说话。
风,从远处吹来。
带起几个小漩涡将零星的雨雪摔在二人脸上,阿美狄亚扫了扫脸上雪花,甚至还揉了揉好看的鼻子继续不说话。
“你就准备沉默到底?”项玄黄气得直打哆嗦,抬手一掌却发现根本够不着。阿美狄亚更是纹丝不动,还摆出一副闭目等死的彪悍神态。
项玄黄无奈,真把她拍死了后面一大堆事可真就成了谜团了。思前想后,只得反手敲了敲身后的窗户,“出来吧凯伦。扶着你姐回去,洗干净屁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凯伦闻言,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姐姐!”便“砰”的摔门从屋内闯出。
或许是这声“姐姐”,又或许是想到别的。愣神之间,阿美狄亚渐红,一时间泪如雨下将凯伦抢入怀中抱头痛哭。
“姐姐,你可再不能不要凯伦了!”
“对不起!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能哭出来总是好的!”项玄黄长长吐出一口闷气,“至少不会把亲人气坏,把自己憋死......”
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
现在,他必须去找找银羽,探一探无色界天的秘辛。
从项玄黄走出大门那一刻起,银羽就已经站在窗台旁边,静静地观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就像所有羽人一样,她的视力极好,听力也不错。
这么近的距离,不但可以看得见每个人的表情、甚至可以听到绝大部分的谈话内容。但她也知道,在与华鄯说话时,项玄黄已经发现窗台后的自己,只是他没有刻意压低说话的声音,就像他端着水晶杯看着自己时,那种关系透着自然、坦荡,还有亲昵。
所以,她亲自跑下去为他开门,然后挽着他宽大的袖袍把他拉到大厅坐下,“阿......算了,我觉得还是叫你项先森吧!项先森,咱们变个魔术开心一下?!”
“魔术?不叫戏法吗?”项玄黄捏了捏她的鼻子躺进沙发,“伤势好些没?能变出翅膀给我看吗?”
银羽揉揉鼻子,“想赶我回去啊?色欲界天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不过我现在就想变魔术,你先安静!听着啊......安娜,请播放《月光奏鸣曲》。”
“您好主人!很高兴为您服务。马上就为您播放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智能管家安娜答应一声,随即开始播放音乐。
项玄黄笑道:“这也叫魔术?三岁小孩子都会!”说话间,婉颜儿端着一碗小米粥从厨房走出来,“我们家姑娘玩了一整天呢!我也是第一次听,真好听!”
“看来你和你家姑娘都是三岁小孩,说说昨晚岐伯怎么说的?”
“真要这样说的话,全天龙城都是三岁小孩。主子您小心,烫......”婉颜儿把粥递给他,又赶紧捏着耳垂,看着他吹凉喝了两口才继续说道:“我们家姑娘心好,说还是把岐伯的时间留给大少典、弓酾大人和非天那头大肥猪......”
“为什么?”项玄黄讶道。
“姑娘说,大少典他们透支过度,比她更需要岐伯,结果岐伯给他们扎了一晚上的针,走出屋子时天就亮了。早上时我又问了姑娘,姑娘又推说没什么大碍,也不让请。”
“真没事!”银羽微微一下,捧着他的手斜靠在他身边,“听曲最好,我能这样子听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