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叫什么名字?”项玄黄假装伏鞍梳理马鬃,一双桃花眼却贼亮贼亮地盯着从少女鬓角落下的那一滴晶莹的汗水,“方才是等不耐烦,溜号玩儿去了吧?”
少女朝他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紧张兮兮瞄了眼已经走在十步开外的妇人小声说道:“可不许乱说,牌坊那里看不到林边小路,所以我才自告奋勇前去眺望的。”
“哦......几步路不走偏要跑到湖心去眺望,可真是不辞劳苦啊。”
“那可不是。”少女朝项玄黄皱了皱鼻子作了个鬼脸说道:“你可不许乱说啊,害我被曦姐骂看我不收拾你!”
“哟!你还能收拾我呢?”项玄黄摸了摸鼻子,觉得被一位妙龄少女威胁其实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当然!”少女装出一脸凶残的样子说道:“在茶水里加盐,在汤水里放醋可是我最拿手的好戏。”
“就这?”项玄黄笑道:“不如说你会在汤水里吐口水,可能我更害怕些。”
“想得美......”少女俏脸一红,突然把声音放得更低,“我叫绿漪,安绿漪。”
走不多时,众人在一处和式庭院驻马。
安绿漪俯身拜伏,挺起瘦弱的脊梁说道:“请贵客下马!”
项玄黄一愣,正不知安绿漪占住他下马位置是何用意时,身边的虎贲卫却已踩着那些少女的腰肢,甚至有人故意踩着她们的臀部跳下马来。
项玄黄皱了皱眉,心里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作贱人的服务时,安绿漪再次催促,“请贵客下马。”
“城主大人。”安唯持走到项玄黄身侧,小声说道:“这是小筑的规矩,服侍不好客人她们都会受到惩罚的。”
项玄黄冷哼一声,从另一侧滚鞍下马,将缰绳丢给安唯持便朝庭院走去。
领头叫曦奴的妇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小碎步追上项玄黄领着他以及随后跟上的燕斥候和老六走进庭院。
庭院铺着本地特有的卵石,只在庭院中央用汉白玉栏杆圈出一小方平台以为平日会客之用。此时主人已经立于汉白玉栏杆之前躬身迎客,口称“城主驾到,禺某有失远迎。”说着往里一让,请项玄黄登台入座。
项玄黄也不客气,说了句“叨扰禺掌柜”便走上平台选了主座对面的蒲团入座。禺掌柜说了声“僭越”便在主座坐好,提起桌面上烧着开水的铁壶说道:“我家主人喜欢泡茶,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自然有样学样,跟着主人附庸风雅。”
项玄黄笑了笑,“喝茶好,越喝越清醒。”
“那是自然。”禺掌柜小心翼翼地将开水注入红泥壶中,待水满刮去浮沫,倾出第一遍茶水烫完茶盏后又注满一壶,分了两杯在各自面前的茶盏,说道:“幽蓝小筑是做生意的,自然喜欢在清醒状态下达成交易。茶是本地出产的高山红茶,又称‘满堂红’,水是本地圣女山雪水,更是清沥纯净。皇甫城主远道而来,不如先请一盏解乏。”
“好茶!”项玄黄见汤色清澈如玛瑙般散发出迷人的光泽,茶盏上手,袅袅升起的茶烟已经带来一阵甜而不腻的茶香气。
“茶好,水好,人也灵气。”禺掌柜端起茶盏说道:“禺某以茶代酒替我家主人敬皇甫城主!”
“禺掌柜客气了。”项玄黄喝了一口缓缓放下茶盏,“这么说,禺掌柜已经喜欢上这里的风物,有意思长期经营下去?”
“禺某好恶实在不值一提,但皇甫城主举手投足间便拿下石头城,怕也是谋划已久,喜欢此处秀美山川人杰地灵吧?”
“正好相反。”项玄黄说道:“我是俗人,单纯喜欢人间烟火。”
禺掌柜呵呵一笑,话锋一转说道:“禺某只希望幽蓝小筑的经营可以不受影响,除此别无他求。”
“固所愿矣。”项玄黄正色说道:“幽蓝小筑闻名天下,能看上石头城自然也是当地人的福分,只是此地贫瘠府库空虚,实在很难负担每年五十万两的费用。”
“哦?”禺掌柜脸色微变,“城主此来就是为了这五十万两的费用?”
“自然!”项玄黄也不避闪,直勾勾盯着禺掌柜那张不像生意人甚至有些道骨仙风的长脸看,“禺掌柜不同意?”
禺掌柜沉吟片刻,缓缓抬头问道:“请问皇甫城主可是界王修为?”
项玄黄微笑摇头,“不是!”
禺掌柜又问,“可是神王境界?”
项玄黄摇头反问,“禺掌柜看不出来?”
禺掌柜脸色一寒,皮肤之下竟然隐约显露出一丝蓝调,“既然不是界王修为甚至连神王境界都算不上,幽蓝小筑凭什么要给皇甫城主脸面?”
“皇甫家的脸面是自己赚的,无须他人赠与。”项玄黄脸上淡漠,唇边却多了几分嘲弄,“一语而决,此事可有商量余地?”
“兹事体大,莫说禺某无权定夺,就算有也不能从命。”禺掌柜冷冷一笑,但看向风轻云淡的项玄黄时突然心中一动,良久才低头缓缓叹息道:“幽蓝小筑是有潜规则的,与神王境界的地方势力合作,合作费用五十万两每年,与界王境合作,合作费用减至二十万两,界王以上或者经主人特批可免。所以,请皇甫城主海涵一二。”
“如果我城主府不交这一年五十万两呢?”项玄黄理了理眉毛,从腰间掏出一物放在台面上,“不交钱,幽蓝小筑是撤出本地还是与我城主府为敌?”
“幽蓝小筑自然有办法......”禺掌柜刚刚放下茶盏,抬起头目光就被项玄黄置于台面上的事物吸引。
“这是?”他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据说海族手上有一批火器,我皇甫世家自然也有。”项玄黄嘿嘿一笑,拿起手枪退出一枚合金子弹丢给禺掌柜,“禺掌柜看清楚了,我手上拿着的可不是一般火器。别说被我一枪爆头的胡峰和他手下的三名管事,就是不是和尚也只能在我脚下俯首称臣。”
“贺胡子?”
“贺胡子!”项玄黄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