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停歇的大雨又开始下了，雨滴落在河上，泛起层层涟漪。
吼吼吼！！！
怪异的嘶吼声从桥的另一端传来，一只穿着睡衣的男人跃上桥面，张开利嘴向着两人扑去。
犹如疾风。
然而下一秒，男人却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砸在路面上，溅起满地泥水，身躯也被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
几乎是一击毙命。
不过男人的攻击却像是打开了闸门，余下的男女浩浩荡荡的紧随跟上。
各种怪异的肢体飞上半空。
“用不用我帮忙？”
言毕，许卿握住柳刃，视线望向一旁的男人，后者丢掉烟头，冲他咧嘴一笑。
“这里交给我，你去找夏菁吧。”罗小虎抽出手枪：“我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刚刚好。”
“你不一起去？”
“我为什么要去？我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还有什么是我应该做的吗？”
许卿感觉心里泄了气，沉默片刻，忽然问：
“假如这次我们都死了，到最后，你都没见她一面，你心里会不会很难过？”
男人手里的动作停下，片刻后，又忽然笑了。
“不会，我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黑暗中，传来枪械的轰鸣，火光照亮了男人的脸，瞳孔里不见分毫的光芒，漆黑一片……
………………
旧城区没有灯光，夜幕下砖瓦墙檐，浮起一层靛蓝，只有洋楼里亮着一盏灯。
红叶将煮好的面递给夏菁，坐下来撩了撩头发，静静看着女孩。
“晚上吃东西容易长胖。”
“我已经饿了一天了。”夏菁咬了口煎蛋：“后来呢？”
“他就把我踹了。”
红叶托着下巴。
“那个时候我也小，觉得天都塌了，毕竟人类本来就不多，能互相看对眼就更少，这感觉就像小龙女和杨过因为只能生活在古墓里闹掰了，这多可笑？”
“也是……”夏菁喃喃自语。
“所以我就在整个城市找他，去我们先前去过的所有地方，连续找了一年，结果他就躲了我一年，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躲我，一直藏在下水道里。”
女人冷笑：“有时候我真的佩服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为什么不见你？”
“他为什么踹了我？”红叶反问：“有些男人就是喜欢自以为是，觉得把手放开是为你好，我配不上你，要不起你……”
“这种人骨子里就是自卑，他这种人，从自信到自卑，人就变成了狗，怂得不可理喻。”
“三年前，我最后去了一次我们待过的地方，哭着问生活在那里的每一个人，但那个时候，他已经躲到城南去了。”
这时夏菁忽然发现女人的眼中像是有一把火，从枯草里燃起来。
“也就是那次，我被三只压制者级别的怪物发现，我本以为死定了，结果那个节骨眼上，他冲进来，他说我回来了。”
女人的表情变得古怪：“但喊完之后，愣了一会儿，又跑了。”
“他为什么跑？”
“我哪儿知道？”红叶冷笑：“但后来有两只怪物被引走，剩下的家伙自然也拦不住我。”
“后来你没再找他？”
“我就这么说吧，只要他想藏起来，就算是只隔着一堵墙，也不可能遇见。”红叶将头发扎好：“听到这里，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夏菁沉默了会儿，忽然问：“你当时看见他冲过来，心里开心吗？”
女人收拾碗筷的手停下。
“你觉得呢。”
不多时，厨房传来水龙头的哗哗声，夏菁还想问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
只是盯着窗外小雨，有些不知所措。
天蒙蒙亮，天空透着一种温和的鱼肚白，晨雾翻涌在弄堂。
洋楼外。
一辆绿色出租车停在路边。
许卿坐在副驾驶，夏菁则穿了一件旗袍，想来应该是红叶的衣服。
罗小虎则坐在路边抽烟，红叶等人昨晚就走了，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这一趟不会轻松，路上小心。”
“怎么你不一起？”
“我对上第五层的怪物的完全体，还不是个死，我只配处理一些杂鱼。”
许卿没有反驳，只是盯着他，良久，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死，难道第一天认识我？”罗小虎笑。
“算了吧，红姐说的没错，这个家伙就是这种性子。”
“还是夏菁同学懂我，记住，这辆车只是借给你们，不是送。”
“你就不能承认一次吗？”许卿忽然大吼：
“你想去见她就大踏步的去啊，一个男人喜欢女人不就该这样吗？”
“这么多年忘不掉她那你就去告诉她，管她还喜不喜欢你，就算她让你滚蛋，也好过你在这里叽叽歪歪！”
许卿也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但他实在不想憋着，而男人却只是沉默。
“你胡说些什么玩意儿，一路顺风。”男人笑了笑，摆手：“记得下个月国庆再一起上分”
年轻人冷着脸，没有动，心底涌出无数情绪，却又发觉没什么好说的。
轻微的引擎轰鸣传来，后视镜的男人越来越远。
“他这次会去见她么？”
“不会的，他骨子里没那个胆量。”许卿摇头：“他最多在隔壁学几声狗叫，然后抽根烟转身跑掉，要么透过窗户看几眼，伤感几分钟。”
夏菁愣住：“你怎么这么了解？”
“像他这种人，一点都不难猜，他想了这么多，没一次大大方方，装的云淡风轻，在街上学什么狗叫，全是小聪明。”
“照你这么说，这种人也挺可怜的。”
“嗯，挺可怜。”许卿点头，望着窗外。
回头最后一眼，罗小虎孤零零的站在路边，他对着两人招手，但眼底灰蒙蒙一片……
……………………
出租车进入市区，街上车水马龙。
无数行人穿梭其中，看起来一片祥和，可两人都知道，眼前应该没有活人。
不多时，汽车进入国道，一路颠簸后，穿过废城直接来到了希望之家。
“进去吧……”
……………………
城南。
良御公园位于闹市区，所以这里的房价也只能用吓人来形容。
高跟鞋踩着小区的人造池塘，周围的路人纷纷向女人投来了视线。
只因这个女人身材凹凸有致，胸前乳沟惹眼。
她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没问价格，只是说出了目的地。
“这好像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女人皱眉。
然而司机置若罔闻，直到出租车被一根红色的光束贯穿，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球。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女人站在一根路灯顶端，脸色平静，衣衫干净整洁。
“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看的。”罗小虎指着自己的眼睛。
“阴沟里的老鼠。”
罗小虎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你……算了，我今天要拿你做个人情，你不介意吧？”
女人点头：“不介意。”
话语落下，一道红色光束骤然成形，周围的建筑瞬间染成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