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熟悉的人影走进了那座熟悉的厅堂,不由得心生感慨。
就在两天前,他还是堂上客,现在么……
“老弟!”金成热情地招呼他坐下,“你可算是来了!”
“来!干了这杯酒!”
人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仰头喝下了这杯水酒。
“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金成说道,“我们接将军的令,在驿站里设伏,却始终等不到你们,后来探子回报,说你们去了姜氏留园,做哥哥的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结果一出好戏,倒是唱成了这样,弟兄们死伤不少,做哥哥的心里憋屈啊!”
“金大哥,谁说不是!”人影似乎和金成是旧相识。
当即,他便把这几天的事和金成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最后恨恨地说道:“本来将军和我已经计划好了,若不是出了那个色迷心窍的贼小子,绝不会出差错,可恨,可恨!”
“将军究竟是什么打算?”金成好奇道,“对面的,真是……?”
人影点了点头。
“娘嘞!将军胆子是真的大!连皇后都敢截!”
“这是为的什么啊?”金成不理解,“就算成了,朝廷吃了那么大一亏,难道会善罢甘休么?”
“将军做事,自然有将军的打算,我等还是不要揣测了。”人影打断了话语。
“有理,有理!”
两人又碰了一杯,金成又问道:“兄弟,现在哥哥这情况你也知道,这已经是第二天了,长安的援兵,算算日子,明天随时会来,你既然千辛万苦从里面出来了,想必是给哥哥我想到了破敌的妙计吧?”
“哥哥可以猜猜?”人影此时却卖起了关子。
“让我猜?莫不是兄弟知晓敌军在林子中布置陷阱的详情,可以让我们出奇制胜?”
“陷阱是那个叫姜阳的浑小子让他的家丁布置的,各人负责一区,完整的情况,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没想到此人小小年纪,做事倒如此老辣啊……”金成为难道,“那哥哥我可就想不出来了……”
“金兄,吾自有妙计!”
人影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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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杨辉和苗狗儿坐在河边,盯着河面,平静无波。
“狗儿,”杨辉躺在地上,“你说快三天了,长安的援军应该要到了吧。”
“那谁知道,按照日程看,咱们这到长安差不多要一天,长安到这也差不多要一天,这就是两天,但是长安那边调兵也要时间,就希望他们能快点了,怎么着,再守一天应该就可以了吧。”苗狗儿揣测着。
“还得再守一天啊,”杨辉的脸上满是愁苦,“今天能守住,已经是天幸了!”
“再守一天,我是真想不到该怎么守?也许军侯知道吧?”
“你这个人呢,总是喜欢小看自己,还记得咱俩刚入营的时候,头儿拉着咱们急行军,你也是叫苦连天,路程刚过一半你就装死跑不动了,结果呢?还不是被头儿一脚踹起来接着跑了?不还是跑完了嘛!”
“你真……”杨辉伸在水里的脚突然被拉了一下,“啊!”
“怎么了?”苗狗儿惊讶喊道。
“别叫!”一个人影从水里探出头来,“我是温乔!”
“温校尉!”两人都是一声惊呼。
“你……你不是被敌军抓走了么?”
温乔气喘吁吁,爬上了岸。
“敌军……敌军退了!”
“退了?”两人都是一阵惊喜。
“难道我还诳你们不成!”温乔恼怒道,“如果不是他们退了,我哪能逃回来的?”
“也是……也是……”两人都是恍然大悟。
“好了,快点帮我备一匹马,我要是去娘娘!”
“是……是……我们这正好留了一匹马!”
过了一段时间后,温乔来到了佛堂。
此时已是深夜,但是佛堂内依旧是灯火通明,程宜箐和姜阳都在这里。
“温校尉,你这一路,可是辛苦了。”程宜箐说道。
“此番实在凶险,臣几乎以为要身死了,但幸赖娘娘护佑,贼军连夜退了,臣抓着机会,这才侥幸得以逃脱。”
“哦?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温乔便把一五一十,把自己是如何发现敌军已经在拔营,准备连夜退却,又是如何抓住机会得以脱逃,最后又是如何被兵士发现,跳河后才得以脱逃的事情说了。
“如此说来,温校尉这一路实在凶险得紧,”程宜箐好言安慰道,“如今能逃脱,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幸赖娘娘护佑,”温乔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佛堂清冷,娘娘千金玉体,如何能受此等风寒?臣请娘娘移驾庄内暂行歇息吧!明日一早,臣就护送娘娘回宫!”
“这……”程宜箐看了姜阳一眼。
“娘娘!”姜阳适时进言道,“还是要先派人出去打探清楚了为好,臣担心是敌军的减灶计。”
“姜阳!”温乔喝问道,“莫非你以为温某在诓骗娘娘不成!”
姜阳沉声不语。
“温校尉……”程宜箐劝慰道。
“娘娘,臣请亲自率军外出查探!”温乔恨恨道,“请娘娘允臣戴罪立功!”
“好……好……好,温校尉有心了!”
姜阳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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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
温乔率人过了河,刚开始众人还有些戒备,但一路上都没有人影,几个帐篷内都是人去帐空,外面还随意地丢弃了些杂物。
看来,敌军撤得很是匆忙。
杨辉和苗狗儿互相对视一眼,在心里下了判断。
一行人竟直入了庄园内,满地狼籍。
“大家四处看看,一炷香后,在大堂内集合。”
“是!”
杨辉和苗狗儿选了一处,查找一番,果然没发现什么人影,甚至连财宝都没有拿。
“狗儿,你看他们奇怪不?连财宝都没拿?那他们来这一趟是图啥呀?”杨辉奇怪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冲着皇后娘娘来的?”苗狗儿说道。
“一群匪军来抓皇后娘娘,他们是吃熊心豹子胆吧!”杨辉有些不敢相信。
“那我就不知道了。”
“嗨!想那么多干嘛!咱们回去复命吧!”
“好!”
两人开始往回走,回到大堂的时候,却是看见一群人围着桌子,上面放着些稀粥和馒头。
“就等你们两个了!快来!”
“屠主将,头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咱们的人在厨房里找到了些煮好的粥和馒头,还冒着热气呢,扔了怪可惜的,温校尉让咱们兄弟尝尝,垫垫肚子!”
“快来吧!就等你们两个浑小子呢!”
“是!”
一群人狼吞虎咽,这两天确实没怎么吃好,如今敌军已撤,没有后顾之忧,吃起来分外香甜。
“如何?”
“好吃!”苗狗儿风卷残云般扫光了碗里的粥,拿着手里的馒头正要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头儿,温校尉呢?他怎么……没……”
一个“没”字刚出口,他只觉得脑子突然木了一下,眼前一片混浊看不清了。
众人全都趴倒在了桌子上。
片刻后,两个人突然张开了眼睛,看向四方。
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堂后走了出来。
“他们怎么办?”屠用中问道。
“把衣服都扒了,然后,”人影的目光里带着些狠厉,“一不做,二不休!”
“是!”屠用中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另一个人犹豫再三,还是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