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愍帝大业十三年十二月十六日,傍晚,漠子口外,军营大帐。
韩擒虎走进了大帐。
“大将军!”
“大将军!”
韩擒虎微笑示意,而后坐在主位,“诸位请坐!”
“谢大将军!”
众人坐定,韩擒虎对旁边的苏子辛问道:“准备好了么?”
“是!”苏子辛恭敬说道,“依父亲的吩咐,城池周围的沟壑和护城河都被填平了,明日便可攻城!”
“水源呢?”
“早在三日前便在上游堵了口子,今日也最终完工了,现在城里没了水源,但他们城里本身有井,而且事先就大量取水储存,撑个五六日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省着用,还能撑得更久,对方像是早就知道咱们要断他们的水源。”
“张须子教出来的徒弟嘛!”韩擒虎笑着说道,“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人家师父就开始玩这招了,怎么会没有防备呢?”
“是!这裴行当真是沉得住气,”苏子辛无奈说道,“这几日任由咱们在外施为,儿子几次设计埋下圈套,诱他出城,他都不理不睬,像是铁了心龟缩在城里,要等待援军。”
韩擒虎又问道:“晋阳、五原和北原那边的情况如何?
“都没有见出兵的去向,但除了晋阳外,五原和北原的情况儿子也不能确定,他们可以出长城走漠外,避开儿子的耳目。”
“五原城和北原城都离得远,如果出兵,就算走漠外,也得四五日才能到,”韩擒虎这时看着众人,“那就比比看谁快!”
“看是他们先来,里应外合,还是咱们技高一筹,率先破城!”韩擒虎笑着看向苏子辛,“要不要赌赌,我赌我明日破城,敢不敢?”
座下的众人都在起哄。
“儿子不敢!”苏子辛老实说道:“虽说咱们没有攻城器械,但父亲说这样的话,想是有必胜的把握,儿子不能上这个当!”
“你这小子!”韩擒虎笑着捶了捶他的胸口,“就对你父亲这么有信心?”
苏子辛正色道:“父亲是天下名将,当年逆境之中面对十万大军,尤能轻骑破之,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小项王之名由此天下称颂,这样天下闻名的勇将,是不能用常理来考虑的,一日破城这样儿子看来不可能做到的事,父亲却不一定不行!”
“说得好哇!”韩擒虎站了起来,激动万分,“有多久我没有上过战场了?我几乎以为自己忘记了那样的感觉,但当我再一次看到那座我要征服的城,我的血又沸腾了起来,有没有胆子跟我明日破城?”
众人一齐站起,齐齐行了一个军礼,高声答道:“谨遵大将军令!”
“好!”韩擒虎大笑起来,“子辛,把明日的行军地图拿来!”
“是!”
苏子辛拍了拍手,亲兵将地图抬了进来,放在前面正中的位置。
“诸位,根据这几日探子的回报,此次我军攻城之战,城中守军只有五百,而我军有三千,从兵力上说有极大的优势,但《孙子兵法》曾云,十则围之,说的便是攻城的不易,要有十倍的兵力才有破城取胜的可能,而且,我军是孤军,没有攻城器械,只是这几日里粗制了几根攻城木,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我军兵力又不占优势了。”
说到这,苏子辛故意顿了顿,看了看底下众人的反应,见无人出声,便继续说道:“因此,此战我军的关键便在于破门,只要能攻破城门,那我们就能把攻城战变为街战、巷战,这时我军兵力占优,而敌军士气低迷,可以说是必胜的了。”
“那我们没有攻城哭械,如何才能攻破城门呢?”一名箭兵主将问道。
这时,韩擒虎却在旁边开口了。
“明日,我亲自上阵,领骑兵破城!”
“领骑兵破城?”众人都是一脸惊骇。
“大将军,骑兵只善野战,如何能破城呢?”骑兵主将出声苦笑道。
“这骑兵在别人手中,那自然只能野战,但在我手中,野战可,攻城亦可!”
“这……”
众人还是一脸疑惑,但韩擒虎此时指着行军地图,再度开口道:“好了,现在我来说一下漠子口城的详情!”
众人皆是一凛,凝神细听起来。
城池详图
“漠子口是位于燕连北山中间的出山口,再往下不远处就是漠子口城,”他指着地图中间偏上,西边与河相邻的一座城池说道,“整座城有三个城门口,一是北门,与漠子口靠近,从此可以前往漠子口关,北出长城,进入漠北。这里地势狭小,大军伸展不开,可以防御驻守,但不利于攻城。二是南门,也就是我们军营正面相对的城门,这是正门,宽处可供两辆马车并行行驶,是我们明日进攻的重点,但亦是敌军防御的重点,其两边有箭塔,可以对我军形成压制。”
“除了这两道门之外,在东边还有一道侧门,虽然城楼上没有箭塔,但这座门较窄,只能供一辆马车行驶,也不利于我们攻城。”
“因此,虽然有三座城门,但我军实际可以进攻的城门只有一座,便是南门,我们知道的事,敌军也不会不知,他们明日也一定会重兵防守此门,以此抵御我们的进攻。”
韩擒虎介绍完了情况,而后问道:“大家有什么想法?”
大帐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良久。
“将军!”骑兵主将贺芝提议道,“既然他们料定我们一定会进攻南门,那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留一支军队在正面佯攻,另一支埋伏在东门附近,突袭攻城!”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咱们这是攻城,又不是野战,咱们有多少兵力,对方一数,马上就知道了,派军直接驰援东门便是,而且我军没有攻城军械,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东门,等对方援兵到了,咱们的兵再多,在东门那里也施展不开呀!”长枪兵一旅主将赵行反驳道。
军营大帐里又恢复了宁静。
韩擒虎点了点头,感叹道:“贺主将的提议很好,有骑兵出奇制胜的风范了,但赵主将所说切中肯綮,那我们便只能强攻正门了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不出什么破局之法。
“应该是吧……”有人底气不足地说道,“除了强攻,也没有第二条路走了。”
这时韩擒虎神秘一笑,自傲说道:“可某却不这么认为……”
他随手抄起案桌上的一只炭笔,把手指向行军地图。
“现在,我来布置一下明天的攻城方略!大家凝神细听,仔细记好自己的位置和任务。”
“是!”众人都站了起来,分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