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年十一月。
季零拎着捡来的棍子，背着灰扑扑的包独自回到仓库，手臂的绷带也看得出来很久没换了，绷带底下是加油站那次被挡住脑袋时被烧伤的大片皮肤。
她看着面对墙壁躺着看不见神情的伍向松，放下背上的包，小声和旁边的几人道：“我再去远点的地方看看。”
苏元昨夜和伍向松一起守的夜，这会也难掩疲惫，于音拿着吃的走了过来，似乎想让季零先吃点。
江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季零摁住她肩膀：“待在这里，有危险你能第一时间发现……刚刚路过一个地方，我觉得我需要去看看。”
“一起去，东西吃了。”
声音不是江祀的，季零愣了一下，侧头看向从地上坐起来的伍向松。
“……好。”
用水泡开的一部分压缩饼干两口就能包进嘴里。
季零带着众人赶往某个方向。
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众人在面对一群背对他们的丧尸又默默退了回去。
数量有点令人难绷。
如果此刻他们手上武器充足这点数量不足为惧，然而他们如今只能提这棍子钢管，或者肉搏。
季零眉头紧锁，再次探出头，往丧尸包围的那栋大楼看去。
那个破碎的落地窗前有一群人。
“……阿祀，帮我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季壹？”季零不敢挪开视线。
江祀仅仅一眼，超强的感知就告诉了她答案。
高大的男生站在高楼边缘往下望，身后的人迅速的靠近。
没有来得及思考季零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身边的人就飞快的窜了出去。
不要——
和季壹对上了视线，看着他绽开大大的笑容，然后被用力推了下来。
季零拎着棍子砸在丧尸的脑袋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随着一声巨响摔在了丧尸堆里被人头淹没。
距离不远，季零发了狂的想要过去。
“不、不……别，离他远点——！！滚啊——让我过去！”
苏元将钢管穿过丧尸的脑袋，来到了季零身边，将她扛起来往回冲。
过不去的。
数量太多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让我下去……”
“我求你了，不要……季壹……”
季零被带着离开丧尸群，渐渐的不再叫喊，只有目光还落在季壹落下的那个地方。
跟上来的零星几个也被伍向松几人捅穿脑袋。
回到安全的地方，苏元才将她放了下来。
季零沉默的跪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季零站起来看向那个已经看不见人了的破碎落地窗，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需要上去一趟。”
向来温柔的于音冷着脸颠了颠手里的棒球棍：“那边有车，我们去引开丧尸。”
…………
躲在墙壁后面探出头观察的女人突然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下意识猛地缩回头，冷汗直冒。
她扭头看向坐在床边刚脱去了上衣的健硕男人，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惊慌：“……那群人认识季壹，好像要过来了……”
男人蜡黄的脸上横着一条贯穿半张脸的长疤，他扭头看向她：“几个人？”
女人又探出头，却只见最初发了疯一般扑向丧尸群的女人独自一人提着钢管冲进了大楼。
因为只看到了最后她进大楼的一眼，女人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人，她咽了口口水，转头露出谄媚的笑容：“哥，就她一个。”
这个房子里，除了刀疤男，还有另外三个男人，如果真的只有她一个上来了，那就只能算她找死了。
但如果不是……她也许就可以脱离这群人了。
女人看着男人冷笑出声，目光不由落在不远处的房门上，带着她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期待。
“是吗？”
一双边缘沾满污渍，鞋面却光洁如初的皮鞋出现在眼前，一双大手猛地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呃，真的，你相信我，咳……”女人瞪大眼睛，恐惧的浑身颤抖。
“把哥当蠢货呢？她会一个人上来送死？”脖子上的手不断的收缩。
季零踹开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她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扫视了一圈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
床上躺着的是被绑住了嘴哭的满是泪痕的，年仅十六岁的于月可，床边坐着一个脱去了上衣好整以暇扫视季零的刀疤脸男人，床的另一边绑着的季妈妈正呆滞的看着落地窗。
衣柜的角落里还蹲着两个憔悴的中年女人和一个年纪不大却同样用诡异目光扫视季零的男孩。
除去妈妈和于月可，四个男人，哦不，应该是五个男人，三个女人。
八个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啊。”手里还捏着一个人的脖子，男人笑的格外恶心。
季零松开手里的钢管，从腰间掏出了伍向松塞给她的枪，快速的拉开保险，对准了男人的眉心。
男人应声倒下，被溅了一脸温热的鲜血，女人连滚带爬的远离尸体，匍匐在地上哭喊着不要杀她。
季零没有看她，方向一转，一枪打在刀疤男的手腕上。
男人哀嚎着松开刚拿到手里的砍刀。
季零计算着枪里的子弹，两枪结束另外两个男人的生命，将手里的枪放回腰间，她重新拿起地上的钢管。
“我想知道，为什么把他推下去。”
季零来到刀疤男的面前，神情冷淡的抬手，棍子一头怼在男人的胸口，把准备扑过来的他摁了回去。
“告诉我，为什么。”
季零抬手，钢管狠狠地砸了下去。
哀嚎的声音盖过了骨裂的声音。
钢管折了，季零没有犹豫的将它从落地窗扔出了出去。
“为什么不说话。”
一脚踹在男人胸口。
男人痛的说不出话。
“是因为他在让你不能称王称霸吗？”
又是一脚。
“是因为他自己带回来的物资没给你一半你眼红吗？”
“是因为自卑没他招人喜欢没他能力强没他年轻吗？”
“还是因为你惦记着他的家人因为他在你们没法得手？”
季零黑色的眸子泛着红，失控的能力让她毫不费力的得知了她想知道的一切。
脚下的男人在她控制不住的力道下奄奄一息。
“那么，你们呢？”
季零收回腿，侧过头看向缩在衣柜边满脸惊惧看着她的几个人。
“他保护了你们吧？”
“他拿到的物资有没有你们的一份，在你们收到那几个死人威胁的时候有没有站出来阻止？”
“你们就是这么对他的。”
“……明知道这群人的计划为什么不站出来！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做、帮、凶。”
季零仰起头深呼吸，扭曲的神情再次恢复平静，她站在床边，毫无预兆的一脚踩断了在地上挪动的男人脆弱的脖颈。
她伸手解开床上绑着于月可的绳子和嘴上的布条，在她瞪大眼睛的惊呼里反手抓住了身后袭来的水果刀刀刃。
男孩恶狠狠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季零握着刀刃的手不断的渗出鲜血，她毫不费力的夺过刀，一脚踹翻扑过来的女人，轻轻一划，抹了他的脖子。
“既然不想活着，那就下去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