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安静的超市里，季零抬手扎穿一个丧尸的脑袋，再将尸体安静的放倒在地上。
这是肉眼可见的最后一只，但不确定还有没有没看到的。季零扭头，看到已经停用的扶手电梯上的伊兰尼给她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可以上去了。
季零手上握着小臂长的短刀来到伊兰尼面前，一起上了楼。
“这个超市位置好，基本都摸清了，向松说目前情况顶多再待一周就必须要走了。”伊兰尼递给她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还算干净的布。
季零接过来擦了擦手里的刀：“……也许他们收到消息已经离开了。”
无法联系的在一座城市里找人本就如同大海捞针，他们Z市已经停留快半个月了，转了很多地方，都没有遇到父母和弟弟，也没有找到于音的妹妹。
遇到的幸存者大多数都已经从收音机等地方得到S市基地的消息，正马不停蹄的逃命。
但直觉告诉她还不能走。
季零不敢忽略自己感官发出的一切提示。
精神强化一直都是很模糊的概念。
目前他们遇到过的精神强化者五花八门，有的就像动漫里那个念力一样，可以隔空取物；有的定向读取某个人的想法；有的就一点弔用没有，比如她????。
末世初和一群幸存者被救下来以后感觉身边好多陌生人都有问题的她还一度以为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直到那群人出手把一些体弱的老人孩子推出去挡丧尸。
她才发现感觉到的恶意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不知道这个模糊的能力该怎么用，以至于末世都半年了，季零还在把这玩意当“人形测谎仪”“女人超强第六感”来用。
但的确实用——比如现在。
“那边有个地方被围了，看样子是一辆轿车……丧尸不多，里面有人。”有着超牛波一视力的韩牧从高处跳下来，看着季零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方向从窗口看过去，只能看到墙壁。这段时间这种救助他们可以说干了很多，但每次从丧尸嘴里救下来的人都不是想见到的人。
但她还是于音手里把长刀换上了：“走吧。”
说不定呢。
“要快点，那辆车车窗撑不住太久。”韩牧点头，重新往高处去。
伊兰尼率先跑在前面出了超市，季零和江祀紧随其后。
从挡风玻璃看见里面眼熟的面孔，季零也松了口气。
终于找到了。
丧尸基本清空，车门因为变形打不开，季零正要上手硬拆，就看门“咔哒”一下，被硬生生推开了。
寸头男生从里面出来，十五岁就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让季零只能仰头看他。
“……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季壹红着眼眶，哽咽的仰了仰头，不让自己丢人的哭出来。
尽管已经有快三年没见过姐姐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季零。
季妈妈带着于月可从车里出来，推开儿子上前把季零抱进怀里，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季零不自在的侧头，没有犹豫的推开了她：“行了，一会丧尸来了……阿祀把孩子带好，得快些回去。”
周围还在行走的丧尸闻声而来，季零给了自家弟弟一把水果刀，带着三个人一路杀回超市。
路过门口听到一声枪响，扭头看到了季妈妈身后一个倒下的破烂尸体，垫后把人送进超市。
“谢了，韩哥。”季零看着于月可扑进于音的怀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季壹坐在旁边倒下的货架上，看着姐姐被妈妈拽到了旁边，不自在的被上下检查有没有受伤。
季零抓住妈妈的手：“……妈，我真的没事。”如果有事，恐怕现在也见不到她。
收到季零的眼神求助，于音也上前轻声安抚，在镇定剂般的声音下带着季妈妈去了二楼。
季零舒了口气，扭头看向一直看着她的弟弟。
她很想问问，为什么爸爸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三年没见而已，你吃激素了？”季零一巴掌按在弟弟头上。
为什么不在，不是很显而易见了吗？她不是没见过被丧尸咬断了手臂，甚至只是咬了一口，就逐渐神志不清最后失去呼吸成为丧尸一员的人。
那天挂掉的电话，让她没有听完爸爸最后想要对她说的话，哪怕是那样的语无伦次。
“……他把我们关进房间的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亲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季壹垂着头任由她的手放在自己头上，说出了她想知道也不敢知道的事：“但你应该记得的……那个房子隔音真的很差。”
“……对不起。”季零收回了轻颤的手。
“错的又不是你。”季壹抬起头，抓住了季零控制不住颤抖的手，黑的透亮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着眼泪：“我没有抓住他。”
“我出去的时候他在窗台上，我没有抓住他。”
“姐，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就抓住爸爸了。”
季零看着神情崩溃的季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像小时候那样把他的脑袋抱进怀里，任由他压抑着哭声哽咽。
抓住了又能怎么样？他是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才选择从26楼跳下去的，如果他不跳，妈妈和弟弟直面变成了丧尸的他是要亲手砍断他的脖子还是被他咬死？
季零抱着他的头，看向旁边满是溅上了鲜血，有着血手印的墙壁。
“……哭完以后，你也要拿起刀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了。”尽管你才十五岁。
季零很想说，就算他们都死完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说不定哪天末世就结束了呢。
但她说不出口。
有时候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啊，她又凭什么要他好好活下去。
————
“唔呜呜呜……”
站在墙边，本来也难受的不行的诸星真麻木的感受着肩头的湿意。
朝仓陆趴在诸星真肩头哭的稀里哗啦的。
诸星真低头瞥了一眼鼻涕眼泪都挂在脸上蹭在他身上的朝仓陆，额头青筋暴起，深呼吸不再看他。
当初在居民楼里出来以后他和朝仓陆就一脑袋撞在了看不见的墙壁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像是将他们遗忘了一般，一个个从他们身边路过，上车，扬长而去。
随后场景变化，他们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跟在季零身后看着她救了一个又一个人，直到现在。
他皱眉看着眼前没有表情，甚至没有露出多少悲伤神色的季零，忍不住去回想过去在星云庄里的她。
她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家人，他们也从来没注意到过……如果她的家人朋友都还在，她为什么没有说过想要回到自己世界的话？
因为这里是末世吗？
……一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