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老宅发生的事情，楚玄璃等人目前一无所知。
他们几个还在讨论怎么化解二号楼里的怨气。
昨天晚上见完黑白无常之后，楚玄璃一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刚才在听完张老爷子他们的分析之后，她更是加重了这个想法。
二号楼里的怨气，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件简单纯粹的事情。
黑白无常明确说过，这些怨气源自两百年前，是千千万万中州人民苦难的见证。
那么，在两百年前，这些怨气初形成的时候，那时候的玄门中人会没有发觉吗？
这种可能当然微乎其微，以这些怨气的强势力量来看，如果不是一直被禁锢着，这片土地早就遍地荒芜了。
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以前的玄门中人只能选择将其封印，而不是化解？
虚一道长双手环抱在胸前：“按两位神君所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才会导致怨气横生，这事会不会就是老张说的那些事？”
“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不是我怀疑什么，就当年研究所里这些研究人员，会有这么厉害的怨气吗？”施家外婆思忖片刻，还是看向一边的张老爷子，“老张，你怎么看？”
张老爷子双眼微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依我看，我们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虚一道长和施家外婆异口同声道：“什么？”
就连楚玄璃也不禁好奇地看向张老爷子。
张老爷子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直直地看向楚玄璃。
虚一道长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你这时候看玄璃小友做什么？难不成她脸上有答案吗？”
楚玄璃忽然就懂了张老爷子的意思：“您是说？”
张老爷子缓缓眨了眨眼睛，也没有说到底是什么，转头郑重其事地看向虚一道长和施家外婆：“你们两个从这里出去之后什么也别管了，这事由我来了结。”
虚一道长一听就炸了：“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们？就你这几把老骨头，够几回折腾的？”
倒是施家外婆很是冷静，还拉了虚一道长一把：“那小璃呢？”
“对啊，你不让我们参与，总不会是要拉着她一个小姑娘做事吧？”虚一道长语气有些奇怪。
面对他的这个问题，楚玄璃和张老爷子保持了默契，都没有直接回答。
但四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虚一道长非常不乐意了：“嘿！你们这……这……”
只不过他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什么名堂来，施家外婆看不过眼，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确定要将我们置之事外吗？”
楚玄璃抿了抿唇：“事关重大，如果真是我所想的，我看你们还是都不要参与才好，也包括张老，你也是。”
对面三人也只有张老爷子一个人知道楚玄璃的意思，不过他也拒绝了楚玄璃的好意：“这么多年了，如果真要有人为此做一个了断，也该是我去才对。”
楚玄璃看出他眼中的坚定，也没有再劝。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迷，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我还成外人了？”虚一道长继续宣示着不满。
张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好歹也是年纪一大把的人了，还如此聒噪，可真是难为你门下弟子了。”
虚一道长冷哼哼两声：“我门下弟子怎么了？他们就喜欢我这种！你是不是还想着小止呢？哼，我告诉你，想也白想！”
张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虚一道长这会却像得胜的大公鸡似的，一直在他耳边嘚瑟。
眼看着这人被张老爷子三言两语就转移了注意力，施家外婆叹了口气。
又跟楚玄璃解释：“他俩从年轻的时候就爱斗嘴，虚一这人就爱跟老张争个前后。你别看老张现在的样子，以前年轻的时候，一张嘴能把人给气个半死，虚一从没有在他嘴里讨到过好。
后来到了当家收徒的年纪，这两人又同时看上了一个人，就是虚一说的那个小止。
那一回，也不知道虚一使了什么办法，让小止拜进了他门下，这也算是这么多年他唯一胜过老张的一件事了。
之后每次两人一有交锋，虚一都要把这事拿出来掰扯掰扯。”
经过这么些时日的接触，楚玄璃也知道虚一道长那个有趣的性子，倒是这张老爷子，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有毒舌的属性。
最后有关二号楼的讨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午后，张老爷子独自找上楚玄璃，他还带来了更确切的消息。
商量完之后，楚玄璃再次确认：“他们知道了？”
张老爷子点头：“要想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动静不闹大一点是不可能的。他们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也绕不过他们去。不过，即便知道，我也不愿他们涉险，这是先人们造的孽，我愧为玄门之首，理当如此。只是连累了小友，我心难安，如果还有以后，我定结草衔环，以报小友之恩。”
楚玄璃透过窗户，看向远方：“我也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两百年前的前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当时的情况下，有人活下去，才会有希望。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他们也会理解的。”
张老爷子默然，半晌才黯然接话：“希望如此吧。”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张老爷子又匆匆离开。
他前脚离开，楚玄璃后脚就紧闭门窗。
刚才张老爷子去而复返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证实了心中所想。
两百年前的事曾让玄门几乎断代，他们原本一直以为是先辈们和境外势力斗法的结果，但现在仔细想来，其中应该还有别的缘故。
张老爷子耗费了大半生的人脉关系，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正如楚玄璃所猜想的，二号楼里的怨气不是意外，而是玄门先辈特意炼制形成的结果。
当年，中州受多方势力围剿，一度生机几乎断绝。
为了破解这必死的局面，当时的玄门先辈找到了一个禁术。
这个禁术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让中州在死局当中挣得一丝机会。
只是这样做的前提，就是会先牺牲一部分人。
二号楼里的怨气，就是在那时候形成的。
用一小部分人的死亡，换绝大多数人的生存。
这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如果可以，谁也不想做那小部分人。
但，当年的情况，容不得他们继续考虑。
错过一次时机，也许等待他们的，就将是万劫不复。
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当年的玄门先辈们应该是成功了。
所以后来他们一个个都陨落了，也留下了二号楼的隐患。
当年那小部分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命格特殊的人，只有他们，才能承受得住阵法的吞噬。
年代久远，这些被选中的人是否出于自愿，已经难以考究。
可以肯定的是，在后来漫长岁月中，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一个个死去，这些被选中的人也慢慢被人遗忘。
使用禁术的代价一直存在，他们还要时时遭受折磨。
人死后，内心的负面情绪本来就会被不断放大。
他们这么多年都受当年的阵法所困，无法往生，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痛苦，日积月累，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件事情始终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知道的人很少，当年也有玄门先辈想要化解此事，不过到底都是为了中州牺牲的英烈，不可能再对他们也采取强硬的措施，所以都碍于形势没有成功。
当事人一个一个逝去，这里又一直没有爆发过重大事故，这事也彻底成了机密。
这一回，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使坏，这些被尘封的真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楚玄璃摩挲着手中流光溢彩的玄陵弓，不由想起一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