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写了份检讨交给了戴老师,我有没有在讲台上面念我不太记得清了,我只知道我那晚回家的时候不敢抬头面对我妈。
不是因为内疚而是感觉尴尬,最后是我妈给了我个台阶,她没说什么,淡淡的说了一句“饭在桌上,还是热的。”
那时候几乎每年的春天结束夏季初期的时候,我都会生一场病,一发烧就需要打针,吃药都不管用。
“喂,王x德妈妈吗?我是戴老师,他好像身体有点难受我摸了摸,额头很烫,你现在在城里住着的,过来学校带他去看看吧。”戴老师站在我跟前打电话。
我妈来学校接我的时候。戴老师介绍了一家诊所,就是三中往一中方向的那条小路,有一家唐医生的诊所。用戴老师的话说。“那医生人好,医术也不错,也不贵,你可以带他去那里看看。”
我就在那打了一天的点滴。
我问我妈为什么我抵抗力这么差,老是发烧生病。
我妈告诉我,因为我小时候没有喝过母乳,有母乳但是我不喝,只喝奶粉,或多或少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扁桃体特别容易发炎,一发炎必发烧。
而又因为从小就经常生病,很多药物如同阿莫西林之类的已经吃的不能在吃了,都产生了抗性,也因此每次生病只能打点滴才能好,产生了依赖性。
在诊所打完点滴回学校的路上,我看到路边一栋六七层楼的小房子,一楼写着“金榜书店”的招牌,因为还没到放学时间,这书店也没开门,但是门上贴了租房的广告。
“妈。这有房子出租!”我用手指了指那小广告。那段时间,我妈说地下室一年租期要到了,想换个房子租,住地下室昏暗潮湿对我们身体不好。
我妈把电话抄了下来,后面几天和房东谈好了价格,最后一次月假的时候,我妈妈带着我们兄妹,大包小包的找了个慢慢游也就是三轮摩托车一起搬了过来。
就这样,后面几年的时间,我都是住在三中到一中的那条小路上的“金榜书店”的四楼。
那段时间因为离学校近,晚上睡觉早上起床根本不用看时间也不用调闹钟,学校的大广播,听的一清二楚,声音传的很远音量也很大。
印象中,后面我又有一次和我妈吵架,然后借着吵架的机会外出,又和上次一样跑出去通宵,但是那一次我学聪明了。
吵架前我带了手机和考试用的试卷袋,试卷袋里面装了一些作业,晚上十点多偷偷躲到网吧厕所打电话和我妈说我在同学家,就不回去了。
然后通宵完的第二天,我也不敢那么早回家,通宵结束是八点钟,我一个人晃晃悠悠,来到了三中的小花园的花坛瓷砖上,挨着草地,铺了几张纸睡到了中午。为什么不去宿舍?因为放假了宿管员都把大门给锁了。
“王x德,你现在住在哪?”晚自习下课我正准备收拾课桌然后回家,戴老师来到我跟前和我说。
我端正了态度“住在三中隔壁没有多远。去一中的那条路上。”
戴老师继续问“什么时候搬过来的,这样吧,你晚上回去和你妈妈说一下看看明天下午有没有空,我明天来你家家访。你最近成绩有点下滑。”
戴老师语重心长的说“上次和你妈妈吵架,跑去通宵的事我都还记在心里,家访一个是了解你每天在家是怎么个情况,二是和你家长沟通,在这个快要到初三毕业季的时候,家庭教育也极为重要。
我大脑一片空白,有点懵“前段时间搬过去的,好,我回去告诉我妈妈。”
其实我不怕老师家访,我怕的是聊着聊着就会露馅,说出我周末去同学家没回来的事。到时候露馅了是我去通宵,那全完蛋咯。
那天晚上和我妈说了这个事后,我的内心是无比忐忑的。
第二天戴老师如约的来到了我那个新租房,没有和我同路,而是我到家有一好会后门口才响起了敲门声。
我妈打开了门,“戴老师来了,请进来坐。”
我听闻声音立马正襟危坐拿起作业假装在认真做题目。
“你们吃晚饭了没有?”戴老师观察着房间的周围。坐在了椅子上。
“吃过了,本来说听王x德讲你要来家访,等着你过来一起吃的,他说你在学校吃过饭了,我们就随便吃了点。”我妈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
戴老师坐在我对面,“没事,我们就随便一点。”
我妈也坐在我旁边。
“那我就直接步入正题了。”戴老师说。
他看了看我“这次来家访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王x德的学习问题,最近他成绩有点下滑,以前一直在班上一二名之间徘徊。现在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他都排到了第六名了,这不是我印象中的王钊德。”
他顿了顿,继续说“最近好多学生都到了叛逆期了,班上很多同学多多少少心理会有一些变化,你们上次在家吵架我也了解到情况。叛逆期的学生最主要的是去疏,去沟通而不是去一昧的指责,去堵,青春叛逆期就和洪水泛滥一样,要靠正确的方式去引导去疏通。”
我妈闻言点了点头。
而后戴老师和我妈说“我个人的建议是如果你们想要求稳的话初中毕业后直接去考师范进修五年,五年出来以后当教师也好,有个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有个正规的编制,或者边当老师边考研哪怕做公务员也行。要么就争取把教师职称往上提升待遇也随之而不同。”
然后他转过头问问我怎么想,我低着头沉思着回答“老师,我还是想继续念高中,高二转读理科考个好大学,选个好专业,机会多一些选择也多,起码不只是做老师这一条路。。”
可谁知道最后我两条路都没有选。没有走好我自己的路。
“好,那你自己要努力。别让我让你妈妈失望,在武冈租个房子带着你们姐妹俩你父母也不容易,少和那些不良的学生混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戴老师认真的回答。
而后他又和我妈谈了谈我在学校的情况,又详细的询问了我妈我在家的情况,我庆幸我上通宵的事没有暴露,我只记得戴老师和我妈说,我这个人脾气很爆,有的时候表现得越乖叛逆期一到反而如同波涛汹涌无法抵挡,让我妈好好的疏导我之类的。
我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全程低着头支支吾吾,胆战心惊的就结束了此次的老师家访。
“等下去游泳去?”毛津在走廊对着大伙说。
今天是期末考试后领成绩单的日子。
“好啊,去哪游?”钟朝中和狗坨在一旁询问。
我想了想就说“去凌云超市吧,那后面不是有一个游泳池吗十块钱一个人。”
“好,等下就去看看。”
就这样,我们一伙人,我,毛津,狗坨,钟朝中等人,成绩单领完后一伙人步行来到了凌云超市后面的游泳池。
“他娘的,是谁说来这游泳的,你看那池子里干的一滴水都没有。”狗坨生气的指着那被抽干了水池底的瓷砖漏出一层层青苔的池底生气的说道。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是这个情况,前段时间还碰到大街上有人发传单游泳优惠的。”
毛津在一旁说“来都来了不能无功而返,走,去资江游!”
凌云超市旁边就是资江,资江的水深不深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水都是黄的一片,江边都堆满了垃圾瓶瓶罐罐。
“王x德,来啊,我们都下水了,你说要游泳的到了你却在上面看。”狗坨对我招手,生气的说。
我指了指岸边的垃圾堆。“你们玩吧。太脏了,我心里膈应的很。”
而实际却是,我胆小,害怕,不敢在资江游泳。
毛津用他那沉箱底的诺基亚录了个视频拍了个照,留下了宝贵的回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得到?津津!
狗坨在岸边穿好了衣服。也不管内裤浸透了水。“接下来怎么安排?”
最终在大家伙一致同意下。下面的时间自由活动。晚上鑫鑫网吧集合集体通宵。
我和毛津一路,其余人一路。狗坨他们已经先去了网吧看有没有机器直接玩到晚上通宵。
而我兜里囊中羞涩。和毛巾沿着三中一直走,来到了路边的一家游戏厅,换了几个游戏币。
游戏厅竟然还有空调,也是良心老板。
两个人坐在街机前面,后面几个同学在看。
“爆气啊,毛津快爆气!”王剑在身后不甘心的说。
毛津玩的是拳皇97,一手草萑京直接打了个通关,把大蛇打的必杀都放不出来。
“牛逼吧?”毛津意犹未尽的摇着摇杆。“现在几点钟了?”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四点半不到。离通宵还有三个半小时。”
毛津埋怨的说“还有这么久,去哪能打发一下时间呢?”
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
一伙人就在大街上闲逛。逛累了就看看手上的电子表,离八点钟通宵还差多少时间。逛着逛着就六点钟了。
我放下手表“六点了,差不多了吧?先去鑫鑫网吧随便坐一坐看一看,到时候八点通宵好占位子占机器啊!”
毛津看了看我点了点头“走吧,去鑫鑫网吧,看看狗坨和王梁他们玩的咋样。”
就这样一伙人游荡了一下午,数着手表看着通宵的时间倒计时,六点半左右到了鑫鑫网吧。
那时候通宵,一是新鲜,二是青春的气息,三是气氛。现在无论如何也找不回当初的暑假通宵玩游戏的那种感觉了,哪怕还是那几个人有机会在一起通宵,也没有了那一年一起通宵的感觉,或许这就是青春的记忆和独特的,叫做时光的东西。
到了鑫鑫网吧,里面的景象和我那次晚上通宵截然不同,早已乌烟瘴气,放假的这天全城除了车站,最热闹的非网吧莫属。
几个人转了两圈,才看到熟人的身影。
我拍了拍狗坨的耳机“玩了多久了?”
他玩入迷了没做声,我继续拍了拍。
他摘下耳机“啊?你们来了,我玩了三四小时了。”
我哦了一句。
“你们去看看那里有快下机的,屏幕在提示余额不足的,去他机器后等着,他下机你就冲个五六块钱续上,不然八点到通宵时间就没多少位了。”毛津示意道。
我环视一周,几乎每台机器后面都有人在守着,有些是看热闹,没钱了就在后面看别人玩,有些也是在等机会占机子。
我转了一圈,没看到有下机的空座位,甚至快下机的后面都排起了队。回到狗坨身后,对毛津说“没看到有,等晚点吧,好多都是走读生要回去的,看到了八点人有没有少一点。”
果然到了八点人少了挺多,但是还是显得有些热闹许多其他网吧通宵没位的此时也转移根据地来到了鑫鑫。
我们挑了一排好座位,上三楼右手第一排,背后有玻璃墙,背对着楼道口。
我走到吧台,“网管,开五个通宵。网管?”
网管不耐烦的说“等一下,你没看到我这忙不过来了吗,一个一个来。”
吧台太拥挤,一个人过去打票其余人坐着占机器就足够了。
我把开好的小票一一分给毛津等人,做坐成一排挨个输入数字登录机器。
熟练的打开了cf,那时间段,整个网吧都是“a通!!!厕所!!!!”的吼叫声。
下半夜就安静了许多,熬不住的都睡着了,一些人电脑上打开了不可描述的界面,用来提神醒脑也是一绝。
我正玩着挑战模式,感觉脑袋瓜子被人拍了一下,我以为是熟人,没搭理。
看我没搭理对方直接拧巴着我的耳朵让我一时吃痛不由得发出了惨叫声“哦!!痛!”正当我转头想谩骂时,我才发现背后站着两位穿着制服戴着帽子的jc叔叔。
其中一位,直接把我电脑给关了机。“你多大了???叫你还不搭理是吧!”
我低着头撇开视线“今年15了。”
那jc又往我头上一拍“15还未成年,谁让你出来大半夜在网吧上网的!!你父母知不知道。”
我噘起嘴巴“我妈她知道,她同意我出来玩的,今天放假了!”
另一位jc不悦的说“还有允许小孩出来上通宵的父母,何得了,没见过!”
然后两人跑去吧台,让网管全场关机。
“所有人,包括未成年人通通给我出去!”那警察拿着本子站在吧台前大吼。
乌压压的一群人就这样散落在一楼网吧门口的马路边上。
“怎么办?我的游戏正在打怪,把我机器关了肯定输了。”狗坨玩的地下城。
我指了指楼上“那都不是重要的,万一不让继续玩了,五块钱不就打水漂了??”
“你看,那胖老板来了。”毛津指着网吧入口,胖老板的身影。
估计是老板来又表示了一下,两个jc走了后我们继续上楼,三楼靠近马路边有一个窗口,窗台打开着,老板找人弄了个铁楼梯。就是为了给学生打掩护,家人老师来网吧逮人,直接从窗子那楼梯走下来。
浑浑噩噩的玩了一晚上,早上结束后他们该回去的都去车站了,我和众人分别后迷糊的眨巴着眼睛,慢慢的晃悠了回去。
估计回家睡觉又要一觉睡到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