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九暮的震惊之中,常山大师兄已经完成了对于相关材料的盘点。
他抱着一块记事板,走到了两人跟前,说:“目前统计下来,总共可以制作出三十三套重甲,我把两边所需的材料,都分开了——就剩下中间一台,没有归属,需要跟陈九暮你商量一下……”
这老哥半边脸上,满是火烧过的燎泡,乍一看有点吓人。
但双目清澈平静,却又让人很是心安。
陈九暮十分大方,开口说道:“目前云顶城更需要这些,那多了的一套,给总部送去吧。”
常山点头,在纸上写了两句,随后交给陈九暮签字。
陈九暮签过之后,交还给常山。
同时他伸出手来,与常山相握:“后面的事情,麻烦老哥你了……”
常山平静地说:“分内之事。”
……
从库房走出,又去血肉之海打量了一眼,牟青松便不再逗留,返回了前哨点。
陈九暮与他聊得愉快,邀请他留下来用餐。
毕竟刚才阿鹿那边过来,说老站长为了迎接新来的朋友,特意吩咐了加餐,准备来一个欢迎宴呢。
牟青松却苦笑着说道:“九暮兄,我能等,但墨子号不能等……”
墨家总共有两艘飞舟,一艘载货巨大的“鲲鹏号”,一艘以速度著称的“墨子号”。
因为飞行所需的能源珍贵,所以平日里轻易不会使用。
但自从血月突变、九柱神使现世……
两艘飞舟,几乎都没有停歇过——要么就是在出任务,要么就是在检修场……
这一次之所以能够申请到墨子号,也得亏这边有着同样紧缺的“墨家重甲材料”,所以才能成行。
现如今谈成了,东西到手,自然得赶紧带回去。
陈九暮听了,表示理解。
没多久,老站长等人也闻讯赶来,帮着转运完毕,随后送行。
临行前,陈九暮从小狐女手中,接过了一个精致的小箱子,递给了牟青松。
牟青松一愣,板着脸说:“九暮兄,你这是要害我犯错误?”
陈九暮笑了,说:“你不是抱怨最近飞舟使用太频繁,导致晶石稀少,难以要到批条吗?这里面,有十块精心挑选出来的契法类宝石——这一箱子不是给你私人的,而是存在庶务堂,日后若是与云顶城有联络需求,就从这里扣,如何?”
牟青松听完大笑,与周围的人说道:“瞧瞧人家九暮兄,想得就是周到!如此自掏运费,日后再有事儿,看管飞舟的徐胖子,还怎么拿捏我?”
他收下宝箱,与陈九暮握手告别。
……
牟青松被送走了,却留下了常山与龙仕仁。
晚饭开餐前夕。
老牛叔与那常山,似乎也是旧识,两人在那儿交流几句,熟络的很。
而龙仕仁也带着两人,找到了陈九暮。
“九哥……”
“九哥好!”
龙仕仁带来的这两人,其中一个,居然是陈九暮的老熟人。
不但是老熟人,而且还是室友。
张保安。
除此之外,他旁边还有一个与他长得几乎一样,但人却稍显沉默的男子。
对于这个,陈九暮很是高兴,问:“你怎么来了?”
张保安简单地与陈九暮说了分别之后的情形——当初随着大部队回返云顶城,参加了毕业典礼之后,大家就各有分配……
他因为表现突出,实力又还不错,便被要到了云顶城的防卫军。
作为基层军官,负责总部的保卫工作。
然而没多久,又得到通知,说滇南这边有了变故,于是跟着上级龙仕仁一起,调到了这里来。
跟他一起的,还有同样基层防卫兵出身的孪生哥哥张保平。
他身处基层,消息闭塞。
一直到落地了,才瞧见的陈九暮,又在下午的时候,方才知晓了陈九暮于此处的事迹。
讲到这里,张保安挠了挠头,说:“九哥,大家只知道你被流放到了边陲,没想到你居然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刚才瞧见你的时候,感觉身形气度,跟学习班时截然不同,我都不太敢喊你……”
瞧见老朋友,陈九暮自然很是高兴。
听到张保安这么说,他立刻说道:“都什么不敢喊的,都是自家兄弟!”
有了张保安这么一个熟人,与龙仕仁的沟通,倒也顺畅许多。
那老哥也是个聪明人,这才待了小半天,便已经摸清楚了此地情况。
也知晓仓觉基地目前,基本上是陈九暮在掌舵……
于是姿态也摆得很低。
除了找张保安作陪,他还带来了另外一人的信件。
学习班时的枪棒教头褚远。
信里其实并没有太多重要的事情,也就简单的问候而已。
但借着带信的由头,双方也就有了话题。
龙仕仁告诉陈九暮,说褚远跟自己,是上下铺的好兄弟……
诸如此类的。
总之反正是全方面的示好。
对于龙仕仁的态度,陈九暮的反馈也很积极,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处境就趾高气扬,不卑不亢,亲近有加。
双方一片热切,那叫一个“祥和”。
就连旁边话语很少的张保平,似乎也掺和进来,说了几句玩笑话。
没聊多一会儿,龙仕仁被叫走了。
张保安示意自己的哥哥先去饭堂,他则留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鼓起勇气,对陈九暮说道:“九哥,这个龙仕仁,除了在防卫军担当高级参谋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是白衣堂的执事……”
听到他的话,陈九暮不由得笑了。
他拍了拍惴惴不安的张保安,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事实上,他早就猜到了龙仕仁的身份。
毕竟来的三人里面,牟青松是过来谈判的,常山是过来提供技术支持的,那么龙仕仁呢?
要知道,仓觉前哨点提升规格之后,这位可是要做副站长的。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总部……
就算是再信任,终究还是要安排一个“自己人”,作为眼线存在的。
不过即便如此……
陈九暮也不在乎。
就算龙仕仁还有一重“白衣堂”的身份,但只要能做事,一切皆好。
一切,都以抵挡东吁王朝入侵为首要之事。
……
当夜仓觉前哨点大摆宴席,招待新加入的云顶城墨者。
不只是哨点人员,所有的受训人员,以及过来帮忙、以及基建的村民,都有加餐。
老牛叔更是将好多天没有碰的酒拿了出来,要跟常山这位“故人之后”,好好喝上一杯……
常山别看性格古怪,但对老牛叔却十分尊重。
他很是为难,但终究还是喝了三杯。
这场面,直接将旁边的邢菲菲弄得惊掉了下巴——传闻当初某位长老,要跟这位大师兄喝上一杯,都被毫不留情面地拒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气氛如此祥和,于是大家又转到了外面,燃起了篝火。
仓觉这地界,忒偏了。
周围都是少数民族的村民。
来参军的,也都是。
之前太过于紧绷了,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吃了点肉,喝了点酒,大家不由得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热闹无比。
陈九暮没去跳,拉着一帮老熟人,一边喝酒,一遍聊天。
但到了宴席末尾,人都快散了的时候……
仓觉峰,却是又来了一伙人。
并非不速之客。
而是姗姗来迟的白水台援军。
而带队之人,竟然也是一个老熟人。
苍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