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无半抱着膝盖，托着腮，在脑中回忆了死前的一切，迷茫的眼眸逐渐清晰了起来。
难怪他觉得那人的话耳熟，这不是杜鱼那煞笔抽风时写的吗？
不看还非逼着他看，没事动不动给他念什么破台词！抑扬顿挫，情绪饱满，跟刚才那哥们歇斯底里的疯狂分毫不差。
当时杜鱼还借用他的名字，不过是把“湛”改“绽”，说是绽放不久的恶魔花……
当时还被他追着打了一顿。
看来不止绽放不久，死得也是极惨极惨。
“靠，这孙子，是不是记仇少爷的一顿打，所以给安排惨死的结局？”
湛无咕咕叨叨，想到死前的折磨，不禁寒毛倒竖，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脑海浮现出车祸时的一幕，也不知道杜鱼那小子怎么样了……
“师……师尊？”
耳边传来诺诺的声音，湛无回神，底下还跪着一小团。
“你趴着干嘛？”
湛无下意识开口，在对上一小团惊惧闪躲的眼神时，才意识到，他换壳子了。
于是正了正声：“起来说话。”
“是，师尊。”
湛无现在听到“师尊”两个字就头皮一紧，压下心底的不适，上下打量一番那一小团。
小童身型瘦小，瞧着约莫五六岁的模样，小鼻子通红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看着好不可怜。
“你说，你师兄怎么了？”
回忆了一下被吵醒时听到的，湛无走下台阶，站在小童面前，这一看小童还不及他大腿根处，脸色也略显苍白。
提到师兄，小童“咚”的一声又跪下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刷刷”的流，声音克制着抽噎，哽咽道：“师尊最爱的流彩水晶盏是弟子无意摔碎的，跟师兄无关，请师尊饶了师兄，该受责罚的应当是弟子。”
“你先起来，我……为师不怪你，你师兄怎么了？”
湛无皱眉，附身一伸手就将一小团提溜了起来，又一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一小只就是“杀了”自己的反派？
软软塌塌，看着跟一小团软面一样好揉捏，怎么也不像那个浑身上下充斥着冷气的家伙。
“小家伙，你叫什么？”
那一小团被拎着也不敢大喘气，他其实更想马上就带着师尊去救师兄，可他也不敢不回师尊的话。
吸了吸鼻子，带着可怜巴巴的哭音回道：“回师尊，弟子长临。”
果然不是，湛无无意识的松口气。
“小长临，带我去看看你师兄。”
将小长临放下，湛无示意他带路。
走出大殿，湛无怔在了原地。
仿佛带着VR眼镜看仙侠剧时所看到的仙境，甚至比剧中所看更加仙气飘袅，异彩生辉，灵花异草摇曳炫目，仙鹤灵鸟围绕啼鸣！
远处一只仙鹤展翅而来，周身祥云缭绕缓缓在他身前落下，在他震惊的眸光中，华光一闪化为一少年。
少年五官清俊，恭恭敬敬朝着湛无一拜：“见过无晔仙尊，仙尊可要弟子代步？”
湛无僵着脖颈，用力咽咽口水，努力抬高下颚端着仙尊的架子，朝着少年挥了挥袖：“不必。”
“是，仙尊。”
少年又是一拜，周身华光一闪，化身仙鹤飞离此地。
看得湛无又是一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被他瞪的溜圆。
之前发生的一切直到现在，湛无才真切感受到，他确实是穿越了，并且穿进杜鱼那本乱糟糟的。
方才醒来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绝对不要再以什么破无晔仙尊的身份重生，他多希望死死活活后上天垂爱，能让他重生在别处。
啊了个大西瓜！
天不遂人愿啊！
“师，师尊？”
小长临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眼角还一片红。
湛无回神，眼神灰暗了许多，有气无力的瞥一眼小家伙，闷声道：“嗯，走吧。”
小长临不懂师尊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但他不敢多问，只能迈着一双小短腿，快步在前面带路，若不是不能在师尊面前失态，他定是已经跑了起来。
踱步跟在身后的湛无，此时正在努力回想着书中剧情，可——
脑海一片空白，唯有一根朝他甩来的骨刺长鞭，穿透他胸膛的画面占据所有心神，回过神来时，湛无背脊已被冷汗打湿！
眼前是一处不大不小的建筑，抬头看去牌匾上镌刻四个烫金大字“紫气祥光”。
湛无微微挑眉，古人的殿名就是不一样，处处透着祥瑞之气。
走进殿内，来到一处房前，小长临急切推开对他来说有些笨重的大门，小短腿在门槛上一绊险些以面接地。
还好湛无反应够快，一把捞住他后领，拎着小家伙将他平稳放好。
“多……多谢师尊。”
小长临一阵后怕，差点就在师尊面前失仪。师兄说过，若是在师尊面前行为有失，是会被罚的。
湛无却没给小长临回应，他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所惊。
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
满清十大酷刑？还是奇怪发展的各种道具？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惊得湛无又瞪圆了一双桃花眼，并且快速的重新捞回小家伙，大手覆在他的眼睛上，遮住小家伙的视线。
脚下一个回旋，带着小家伙退出房间，将小家伙放下后，极为认真的开口：“在这等着，不许进去。”
小长临呆呆愣愣的点头，虽然他早就习惯师尊的喜怒无常，可……今天的师尊似乎跟往常不一样。
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小小的他想不出来。
湛无钻进房间反手就把门关上，看着一屋子的器具，喉头有些发梗。
“杀千刀的杜鱼，写的都是什么见鬼的剧情！”
湛无低低骂了一句，心脏紧缩，快步走向角落衣不蔽体被铁锁缠住四肢，浑身皮肉被铁锁倒刺划破外翻，鲜血淋漓的少年。
走近看清铁链的模样，湛无一怔，这和死前束缚他的铁链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就别无二致！
这要死的因果报应。
伸出手，又停下，看着少年白皙瘦弱的身上血呼啦渣，他一时不知该从哪下手。
这时少年似乎感应到他的到来，艰难睁开双眸，长睫微微颤动，连带着湛无心头也跟着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