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瞬间找回自信,即使他在“动物园”的问题上犯了点糊涂,即使这次任务不慎失了手,到底在组织做牛做马这么多年,BOSS总不会直接杀了自己;只要给一点解释的时间,凭他手握雪莉家人的线索,戴罪立功不是问题,组织一定会把自己捞出去。
与心安理得、束手就擒的老油条不同,皆川和树现在很急,真的很急。
他经历过柯南变小的全过程,刚碰到女孩滚烫的身体便明白了一切。灰原的体温还在持续升高,走廊长得令人绝望,找博士已经来不及了,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和树记得不远处有一排贵宾休息室,于是喊住冲在最前面带路的柯南,让他停下跟着自己走。
出了这种事,主人酒卷直人倒下了,几乎所有客人都没那个心情继续参加追思会,空的贵宾室有许多,两人随便选了一间,柯南等和树进去后谨慎地将门反锁。
也不知是哪个天才在贵宾室里装了个卫生间,和树把灰原放进浴缸,忙不迭跑出去带上门。
实际一分钟不到——柯南坐在沙发上看表,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算一下身体变化需要的时间——和树回好哥哥的短信,说今天在博士家住一晚,明天再和柯南一起去警局做笔录,让他们不必等,便听到卫生间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谢谢你们,皆川,工藤。”
“啊,已经好了吗?你感觉怎么样?”扫了眼兄长的回复,和树把手机收好。
灰原已经用浴巾把自己裹好,闻言挥了挥胳膊,又动了动腿:“身体还有点幻痛,其他已经没事了。”
柯南听她精神不错,急切地问起他最关心的一件事:“你是怎么突然恢复的?”
“……我不知道。”天才科学家难得有些迷茫,“我没喝水,吃东西也就吃了皆川给我的软糖,不过那已经是幻灯片刚刚开始放映的时候了,按照时间来说……”
她想起皆川并不知晓ATPX4869的事,只是含糊着说:“总之我觉得不是。”
“柯南要不要试试?”
和树一直知道朋友有多么渴望变回正常的高中生,他坐直身体掏了掏西装口袋,果然里面还有两颗蓝莓夹心软糖。
看着朋友递来的两颗糖果,柯南虽然不觉得有用,但姑且问了一句:“你当时吃了多少?”
少女叹气。
“一颗。”
柯南想了想把糖果都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博士家吃——总觉得比发烧喝老白干还要离谱,柯南暗暗吐槽——现在最要紧的,是帮灰原回忆发烧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短发姐姐跟我保持了一段距离聊天,不过我一直靠在墙角没说话,然后……”灰原迟疑。
“怎么了?”
“然后她发现了一只麻雀,我看了一会儿,小家伙不怕人,发完呆还往我们这边跳了两步,我就是那时全身发疼,开始高烧的。”
“呃,总不能是那只麻雀身上带了什么病毒吧?”
黑羽隼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钻通风管道进去陪和树,听到这话全身羽毛都炸开了,恼羞成怒地“叽”了一声:我超级干净的好吗?早上起床洗一次澡,晚上回去变成鹦鹉用鸟类专用香波再洗一次,怎么可能带病毒!臭小子,居然在和树面前编排我!
万幸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里面的三人没有听到小鸟不讲理的骂骂咧咧。
“我们得通知博士一声,让他给你准备一身衣服。”
“对啊,这里距离饭店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呢,灰原你总要回家检查一下身体吧?”
家?
灰原的态度突然冷硬,语气充满责备:“不,我不能出去!工藤,你知道的,我不能冒这个险。”
“这次恢复万一是永久的该怎么办?你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吧?”柯南无奈。
“总之就是不行!”
外面是有你的仇人吗?
和树咬咬嘴唇,体贴地没有问出口,而是提了一个中肯的建议:“灰原如果怕被认出来,不如让博士去买顶假发还有化妆品什么的,把自己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这是好美姐姐换装成丽莎给他带来的灵感,虽然看不出来长相变化,不过那条裙子是丽莎的没错,丽莎、莎朗、呜……忍住,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柯南一头雾水,把纸巾盒递给莫名红了眼睛的好友,积极出谋划策:“对啊,走路的姿势一时无法改变,那也没关系,可以坐在轮椅上装病人,让博士推着走。”
“至于消失的‘小女孩’,我可以拿床小被子裹住抱枕,假装把你带出去。”和树瓮声瓮气地补充。
“……电话借我。”
柯南把手机放在卫生间门口,回到沙发时听见卫生间的门开了又关,轻舒一口气,能听进去就好,接着男孩用老父亲欣慰的眼神打量着少年,不吝表扬:“不错嘛,能想到这个细节。”
“嘿嘿,我是从电视节目学到的。”
一听到夸奖瞬间就忘了伤心事呢。
“……又是那个《死在米花的那些人与他们局子里的身边人》?”
“咦,柯南你的记性真好,不愧是大侦探,不过这个我是从《如何让憎恨的人消失》上学到的哦?”
“不要学这些有的没的啊!还有这些电视节目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有人会恨一个小孩恨到希望对方消失吗?是变态吧!”
“哎呀,这不是刚好用上了吗?说明错的不是方法,而是用它的人哦?”
“嘶,好像有点道理……不对啊!差点被你绕进去,那些标题就说明了制作组就是带着满满的恶意啊!我要给你哥哥说一声,是时候监管你看的电视节目了。”
“诶?你怎么知道哥哥不准我看这些的?好厉害的推理。”
虽然那些节目会跟夏天永远除不完的蚊子似的,被举报一个又生出一堆新的就是了。
“根本不需要推理啊笨蛋,哪个正常的家长会让孩子看这个!”
“工藤!皆川!你们给我小声点!我听不见博士说话了!”
“对不起……”
“对不起!”
阿笠博士坐在金龟车里一一记下小哀需要的东西。他知道这孩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一定很害怕,她与新一不同,根本不想变回去,因为那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危机与痛苦回忆。不过听到电话里女孩怒斥少年们的声音,老人握着笔,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真好啊,这么有活力的小哀。
可惜里面安静下来,外面又开始喧闹。实在听不清,博士抬头看了看,只好扯着嗓子让小哀先停下来,他直接开车去商业区,也好避开那群对警察与犯人围追堵截的记者。
“怎么打不燃火了?”
博士咕哝着,不死心地低头再试了试,很奇怪的,这下又打燃了。他满意地直起身,却听见前方的人群尖叫起来。阿笠博士跟着优作与新一破过不少案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摇下车窗探头努力分辨,竟然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
“皮斯科……被枪打死了……”
灰原腿软,瘫坐在地板上,瓷砖让她原本温暖起来的身体再次变得冰凉。
“琴酒……”
一定是琴酒!以前在组织就知道他擅长狙击,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用狙击镜盯着这里!
少年们听见动静担心她出事,赶紧冲到卫生间门口大声询问。
灰原惊醒,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把大家赶走!走得远远的,绝对不能被琴酒发现!
“你们快、呃!”
熟悉的剧痛与高温袭来,她的心中却充满了庆幸,对,就是这样,快点变回去!
“别、进来……”
少女再次失去了意识,也不知是不是身体习惯了这种反常的变化,这一次的速度很快,起码在男孩们听里面没了动静,商量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时,她已经变回了七岁的样子。
“我没事了……”
短时间内连续两场高烧让她声音极其干哑,吃力地把衣服套好,又用浴巾大概挡了挡,她捡起手机,发现博士一直在那边呼唤自己的名字。
“我变回去了,博士,我们必须赶快……”
话语又一次被打断,巨大的轰鸣声从门外响起。
灰原的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怎么回事!”
“爆炸!外面发生了爆炸、咳咳、好大的烟,等等!柯南!不要过去!”
“你把门关上!我不会有事的!”
灰原一惊,对博士说了声后赶紧抓着手机,跌跌撞撞地开门出去。皆川守在虚掩的大门口,掩着口鼻从缝隙往外看。黑色的浓烟一缕缕飘进来,同样飘进来的,还有一阵阵尖叫与彼此关心的询问声,唯一的好消息,是发出声音的人全部活力四射,应该没有受伤。
及时用风护住这一边走廊的隼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情况啊?和树怎么走哪儿哪里发生爆炸?东京好歹是首都,就那么容易搞到炸弹吗?便利店搞促销,还是圣诞节买一送二?
“啊,灰原……”和树扫了眼站在门后面的女孩,确认她看起来无碍后,立刻转头往外看,希望能找到自己那不省心的朋友。
他有预警,如果能去柯南身边帮忙是最好的,即使有危险,也能像之前救哥哥那样,通过贴在一起的方式顺带保住身边人的命;但他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灰原的仇敌正在饭店,如此,比起一身装备的同伴,当然是这个一眼过去只有那双鞋功能性存疑的孩子更需要保护。
“外面情况怎么样?”
灰原知道琴酒就在附近,根本不敢冒险站在可能会被看到脸的门缝处。
“唔,我只看到好大的黑烟,还有点火光,总觉得跟我经历过的爆炸不太一样……”
黑衣组织:笑死,那个森谷帝二什么档次?能用我们一个牌子的炸弹?
琴酒不慌不忙地收好狙击枪,伏特加自觉开始收拾天台。
琴酒懒懒地问:“怎么样?可以确认目标死亡了吗,贝尔摩德?”
“当然,我可不是皮斯科那个手段花里胡哨还失手的白痴。”
妖冶的金发美女正在照镜子补妆,悠闲自在,好像根据窃听到的动静,果断在吞口重彦即将踏出大门时按下引爆器的罪魁祸首不是她一样。
她想,真是对不起酒卷大哥啊,把他的追思会弄得一团糟,等我下地狱的那一天再向他道歉吧?如果天堂与地狱能打电话的话。
“炸弹加上燃烧弹,怎么也不可能留下活口。”
琴酒嗤笑一声,因为皮斯科在计划开始前也是这么保证的,结果呢?炫技失败直接被灭口。虽然正中BOSS杀鸡儆猴的下怀,警告所有人不许学皮斯科为敌对的“动物园”提供哪怕一点方便,但分部的其他成员因此工作量暴增,之后一段时间有的忙了。
他转头,吩咐把一根金色长发放进塑料袋的伏特加:“你通知警视厅的人留神,必须得到准确死讯。”
“是,大哥!”
“哼,无趣的男人。”
伏特加起身最后检查一遍,三人从天台回到了保时捷。
“你跟上来干什么?”琴酒坐在副驾上嫌恶地问,当然了,他也没把人强行赶下去。
“哎呀,你在生气吗?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很有意思呢,我给雪莉留下的‘礼物’。”
“你只是在给我们添麻烦。”
“什么麻烦?”伏特加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一边启动汽车一边弱弱地问。
贝尔摩德优雅地点燃香烟。
“这个女人完全是多此一举,现在雪莉知道自己暴露,一定已经跑出米花了。”
“那我们不用留在这里了?”
“啊,我向来不喜欢白费力气。”
“哈哈,琴酒,想想看,雪莉被黑白两道追杀的样子不是很好玩吗?”
伏特加被点醒后打了个哆嗦,这就是千面魔女吗?可怕,也不知道雪莉一个科研组是怎么惹到她的,他抬头看向后视镜:“所以你又要回美国了?”
“不了,我暂时不想再演什么戏。”贝尔摩德唇角的微笑散去,翘着腿看向窗外飞快划过的路灯,半真半假地呢喃着,“我打算在日本享享清福,弄清楚我一直担心的事。”
车上的两人自然没把这话当真,只当她又在突发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