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礼本想趁着曾火火没反应过来,抢先冲出城去,带着这些家丁,索性落草为寇,也好过留在城里等死。
凭自己经天纬地之才,未尝不能闯出另一番天地!
美好的设想将将启程,就被人按住了,王大县令怒目而视,忽的又一次惊讶出声。
“王信?”
不少捕快、家丁也都认出来人。
“这不是王家那个傻子么!”
“他怎么来了?”
“嘘,他这样子哪还是傻子,有问题!”
“老爷伤天害理的事做了这么多,还没和曾大人说清楚,怎么就要走了?”
王信死死拉着宝马缰绳,朗声说道,条理清晰,神志清醒,哪还有半分呆傻模样。
“王信,你疯了?不对,你没疯?”王怀礼心头一震,惊怒交加,今晚连番刺激下,他已经有些口不遮拦。
“王大人,王老爷,您不仅是心黑,眼也瞎!”王信轻蔑一笑,“您可看清楚了,我真是王信么?”
王怀礼心头巨震,跳下马来,不敢置信的扑向对方,在“王信”脸上反复揉搓,又反复揉捏他身上的经脉。
“疤痕是真的!”
“经脉尽断也是真的!”
“不可能,你就是王信!”
“不对,不对,你不是王信!”
“来人,来人,王信勾结白莲教,意图袭击本官,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曾火火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出闹剧。
一众捕快已经被连番变故弄得摸不着头脑,有几个年轻的捕快不明所以,还想上前,都被老捕快拉住了。
“情形不对,等等看,恐怕三河要变天了!”
有几个王怀礼的死忠家丁倒是听话,抽刀就砍。
王信不闪不避,一脸微笑的看着曾火火。
曾大铜章虽然力战而竭,但是对付几个下人还是没问题的,随手抖出一团刀芒,就逼退了王家家丁。
“这么说,给我示警的就是你了?”
“不错,正是在下”王信面对曾火火的疑问,点头称是。
“倒是要谢谢你了!”
“大人说笑了,早知道大人有如此威势,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王信苦笑的看向陈千屿的尸体,这位可是能强杀天地境的猛人。
有时候实力强到一定地步,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所谓一力强十会不外如是。
“曾大人,我要举报三河县县令王怀礼草菅人命,勾结白莲教,残害百姓,谋杀同僚。”
“疯子王信”朗声说道,再丝毫没有疯劲。
“胡说,你胡说,贤弟,曾大人,他在污蔑我!”
王怀礼仓皇大叫道,“想扳倒我,做梦,你一个傻子的话,谁能信?”
“王信”淡然一笑:“是啊,谁会相信傻子的话,又有谁会防备自己家里养了十多年的傻子?”
“王大人,你书房第三排左数第七本书后面的机关,还需要我细说说怎么开启么!”
王怀礼满脸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地上:“不可能,你怎么会不是王信?你怎么知道的密室?”
“我的王大人,你是失忆了?还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是怎么对待这个傻子的么?”
“王信他爹好歹是救你而死,而你们为了打开那处将军冢,拿活人练煞气丹,因为怕掌握不好用量,每次都拿这傻子试药!”
“还骗人说是为了治疗他的疯病,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儿子的态度?”
“那傻子早就煞气入脑,最多能再活半个月!”
曾火火见王怀礼的表情,就知道王信所言非假。
不少家丁恐怕也是知道王怀礼在给王信吃药,听到这里,神情都开始不自然起来,有人已经悄悄的收起了手中兵刃。
王信是家生子,几代人给王家卖命,还落得个这个下场,同为家丁,大感兔死狐悲。
见还有几个死忠家丁还想动手,曾火火一刀斩下,璀璨刀芒一闪而过,在众人面前劈出深深深的刀痕。
“定州肃靖司铜章捕头曾火火奉命调查三河县尉马如风惨死家中一案,县令王怀礼有重大嫌疑,依大楚律法,由肃靖司接管三河县大小事务。”
“现在开始,有人胆敢擅动,休怪我刀下无情!”
曾火火携带击杀天地境强者之威,震慑全场,一阵骚动后,安静到针落有声。
王怀礼也不再扯着王信,心知大势已去,脸色煞白,跌坐在地上。
“王怀礼与娄大来往的书信、账目,都藏在他书房密室的暗隔里……”
“他们秘密提炼煞气的丹房则是藏在郊外娄家的庄园……”
王怀礼生无可恋的看着王信侃侃而谈,眼神一阵恍惚,忽的暴起发疯般吼叫:“你到底是谁?”
“王信在他爹死的时候,就筋脉禁断,还伤了大脑,怎么有人能冒充他!”
“每次服药之前,我们都会对他进行全面检查。”
“你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替换掉他?”
面对王怀礼的提问,包括曾火火在内,都好奇的看着“王信”。
“王信”淡然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有什么难得,脸上的刀疤,是我拿刀照着那个傻子,一刀刀划上去的,不说一模一样,也算以假乱真了。”
"至于经脉尽断,当然就是靠着逆转真气,自毁气海。”
“这不就和你家的傻子一模一样了。”
“没人会在意傻子的长相和身形,你们只关心他服药以后的反应。”
“所以在几个月前,我就开始服用煞气丸了。”
曾火火闪身出现在“王信”身侧,抓起他的手腕,真气探入经脉,旋即放开了手,一脸复杂的看着他。
“你知道煞气入脑会……”
“王信”不在意的摆摆手:“活不过半个月嘛,我刚才就说过了。”
曾火火也不由得肃然起敬:“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可是马县尉亲眷?”
“王信”歉意的说道:“高姓大名谈不上,不过是江湖中一个无名小卒,姓名也就不说了,白莲教势大,以免给亲眷好友带去麻烦。”
“在下曾受过马县尉大恩,他早就怀疑王怀礼与白莲教勾结,苦于没有证据,一次酒后和我说过,如果他有一天遇害,一定是王怀礼动的手!”
“马县尉遇害后,也曾托人多方奔走,奈何都是石沉大海,也是没了办法,只好乔装打扮混进县衙。”
“为了一个死人,你就自废武功?你是疯了么?”王怀礼心态彻底崩了,冲着“王信”大喊大叫道。
“王信”轻蔑的看了看他:“我辈虽然是江湖草莽,但也知道义气深重,和你这种鼠辈是说不通的!”
“值得么?”曾火火也不由得问了一句。
“王信”哈哈大笑说道:“大丈夫恩必偿,仇必报,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他旋即一拱手:“曾大人,我不喜欢和官府中人打交道,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
“这匹马不错,且送与我吧!”
看着“王信”有些笨拙的翻身上马,曾火火又忍不住问道:“今后还有什么打算?”
“将死之人,能有什么打算,活一天就赚一天!”
书生忽然郑重的请求道:“二哥,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众人见到曾火火快步上前,在“王信”耳边低语几句。
“王信”神情隐隐有些激动,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抱拳为礼。
曾火火就这么看着他洒脱的一抽马鞭,骏马长嘶,很快就没入夜色之中。
“二哥,老登,重临这方世界以来,所见之人,无论朝廷官员还是江湖草莽,大多是蝇营狗苟、草菅人命之辈。”
“原以为这江湖终究不再是当年模样,也再见不到金古温梁的盛景。”
“没想到今日得见此人,方知江湖侠义不绝,大浮一大白!”
“万事有不平,我心无绝时,问英雄,谁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