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下,政府门口停了一辆板车,小石头爬到了高高的树上,他正准备往下跳呢。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你们要不停了收割机,我奶奶就不会死!”
小石头喊完,镇政府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
陈副镇正一脸慌张的打着雨伞,不停地劝着:“你下来吧,有啥事咱们好好说。”
“再说了,咱收割机不也放下来了吗?”
陈副镇仰头劝完,江辰走了过去。
“下来,你给我下来!”
“小石头,你要死了,你奶奶多伤心,你知道不?”
江辰走到树下说完,一提到自己的奶奶,小石头又在树上哭了:“是你们害死了她!”
“胡说,收割机是我喊下来的不?”
“别扯淡了,这一切都是命!”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要受罪的,赶紧下来吧,你要是跳树死了,你奶奶谁埋?”
“这么大的人了,当个孝子吧!”
江辰指着树上的小石头喊完,一听说要埋葬奶奶,小石头哭泣着从树上滑了下来。
小石头刚落到地上,陈副镇一挥手几个人上去就按住了他。
“控制起来,威胁政府,还反了你了!”
陈副镇说完,一双铁手铐眼看着就要扣在小石头的手上了。
雨中,江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亮晶晶的手铐。
“这东西不要轻易给老百姓戴上!”
江辰说完,抓过手铐扔在了地上。
一群人愣住了,江辰上去扶起小石头:“小舌头,走,村长带你回家!”
小石头哭了,常洪福拉上了平板车,孙大勤跟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风雨里。
望着消失在滂沱大雨中的几个人,李婉儿脸上露出的笑容。
她不知道村长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但是现在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领导已经发现了在网上写小作文的人。
而此刻,她就要被约谈了,或许以后就再也不见了。
大雨在村子里一直下了三天,第四天天晴了。
地里积满了水,收割机无法下地,当然江辰可不关心这些事情。
小石头的奶奶死了,小石头家没人了。
小石头家三代单传,远房叔伯们见没有利益可捞,也大多不愿过来帮忙。
毕竟他们都在外地打工,回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
所以江辰就带着孙大勤和老范头常洪福一起帮小石头奶奶料理起了后事。
火葬车来了,孙大勤让小石头看奶奶最后一眼,望着穿着一身新衣服的奶奶小石头哭了。
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了,她活着才是受罪。”
小石头一边揉着眼泪一边说到:“我奶奶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小石头说完了,江辰也有些……
人啊人,一辈子穿的最好的一次衣服竟然是寿衣!
都是人,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小石头,好好活着。”
“你奶奶嫁咱村里这么多年,没享过一天的福,那是咱村里的错!”
江辰说完,孙爱国冷哼了一声:“啥你都往村里揽,这人过得好不好,跟咱村里有啥关系?”
孙爱国说完,江辰一挥手,几个人把棺材抬进了救护车:“就因为你这样的人多了,老百姓才没过好!”
江辰说完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傍晚,残阳似血。
埋葬完了小石头的奶奶后,小石头早已经没了眼泪。
大雨停了,镇上来了人,江辰的批斗大会也开始了。
在批斗大会开始前,小石头突然揣着一把钱找到了江辰。
那足足有两万多,小石头一把把钱塞到了江辰的手里,江辰有些懵逼。
“啥意思?感谢费呢?”
江辰问完,小石头紧了紧身上的白布衣服:“没啥意思,你是个好人。”
“我奶奶生前说过,我们不占好人的便宜。”
“你帮我奶奶买的棺材寿衣,办丧事花的钱我还给你!”
小石头说完,江辰看了看手中的钱,这钱还热乎呢?
“哪来的钱?”
如果有这两万块钱,小石头的奶奶不至于死。
更何况,麦子还没收呢,都泡水里呢。
说到钱的来历,小石头耸了耸肩膀:“你放心好了,不是偷的。”
“我奶奶走了,村里也没啥好留恋的了。”
“人家都说外面好,我看这里也没啥希望。”
“所以我把村里的地卖了,我想去外面打工,没工打,我就去捡破烂。”
小石头说完,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石子,扔向了远方。
江辰叹了口气:“捡啥破烂?你这样的到外面除了被噶腰子还能干啥?”
“再说了,你都是未成年,这年头上哪捡破烂去?”
“把钱拿回去还给人家,农民还得有自己的地!”
开啥玩笑?捡毛破烂?
躺平吧!
这年头只要你一出生,就已经决定了你的人生。
特别是像小石头这样的人,要父母没父母,要文化没文化。
再丢了村里的两亩地,以后还能干啥?
江辰说完,那边批斗大会要开始了。
江辰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如果没啥事干,明天到后山来找我。”
“我给你口饭吃,不过,得出力!”
江辰说完走向了批斗场。
村部门口广场,孙爱国敲了敲喇叭,喇叭的声音很响。
广场上聚集了几百人,陈副镇亲自坐在了C位主持批斗,哦不,退款仪式。
孙大勤、常洪福、李保田兄弟几个人像罪犯一样站在了讲台下。
人来齐后,陈副镇笑了,今天不把你从神坛弄下来,我都不信陈!
“今天我们父老乡亲齐聚在这里,就是为了来批斗一下咱村某些人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不良行为!”
陈副镇说完,他以为乡亲们会鼓掌,毕竟江辰这个奸商一亩地挣他们20块钱呢。
但是乡亲们并没有。
“鼓掌,都鼓掌呀,陈副镇长亲自来给你们撑腰呢!”
孙爱国喊完,徐志强也站了起来:“农民兄弟们挣钱多不容易。”
“他一亩地就挣大家20块钱,这跟地主老财有啥区别?!”
“乡亲们,今天你们放心,有领导在,你们尽管检举他!”
徐志强说完,一个弯着腰的老大爷挥舞着手中的拐棍敲了敲讲桌骂了起来:“志强,你不要脸呀!”
“一亩地多要20块钱,你们就觉得他坏。”
“但是你们不让收割机下来,毁了几千亩,那你们叫啥呢!”
老头骂完,徐志强生气了:“老何头,你今天故意跟我唱反调是不是?”
徐志强生气,老何头也生气了:“那是跟你唱反调吗?那是你跟我们全村的百姓唱反调!”
老何头跺着脚说完,徐志强指着他就骂了起来:“老何头,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你低保没了。”
徐志强说完,孙爱国也指着他说道:“对,你低保没了!”
“低保我不要了,我饿死都不要你一分钱!”
两边吵了起来,陈副镇一脸的不高兴。
他敲着桌子望向了孙爱国:“怎么回事儿,事先没安排好吗?”
“都安排好了领导,谁知道他临时反水了…”
孙爱国说完,江辰走到了台上,他拿起话筒敲了敲:“喂喂,浪浪村的父老乡亲们能听到吗?”
他的声音很大,村里的广播,他一天摆弄18遍,哪能听不见?
“赶紧说吧,你这么大声音,县里都能听到!”
陈副镇没好脾气的说完,常洪福拿了个凳子,江辰直接坐了上去:“乡亲们,今天啊,是我的批斗大会。”
“我也不多说啥了,领导让咱把钱吐出来,咱就吐出来。”
“反正我也没想挣大家的钱,你们这么穷,拿你们的钱,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