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林知意把被子扯着盖到胸口，白炽灯的光线打在亮亮的屏幕上有些刺目，她眯了眯眼睛，将手机稍微拿远一点。
陆鹤洲一双眼睛都放在屏幕上，根本没注意她在说些什么。
“我想你了。”陆鹤洲看着手机里略微抖动的画面，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声音缱绻温柔。长时间举着的胳膊有些酸疼，放松手臂，将握手机的手拿近些，放在被子上，微垂着头，眼底被思念笼罩。
自从上次分别，他们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面了。而她自从进了剧组，整个人都像是归隐山林一般，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要不是时不时能看到剧组里有些人发的朋友圈，他怕是会以为她剃度出家不问世事了。
“你不想我吗？”声音沙哑。
林知意听着他略微颤抖的声线，语气里带着绵绵情意。画面里的他垂着头，脸被阴影遮住，看不见眼底情绪。
莫名让她想到之前拍戏时遇到过的一只落水小狗。棕色的毛发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有些毛发尖端还滴着水珠。眼眶湿润，黑黑的大眼珠里闪着亮亮的小光点，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她。
“明明说好要养我的。”这话带着点埋怨，腔调委屈。
“为什么不理人，你是不是后悔了？”陆鹤洲见她一直不说话，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
示弱不管用了吗？
他甚至悄悄抬眼瞟着屏幕，可上面哪有什么人影，让他这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束手无策。
不回应是默认吗？
对方良久的沉默令他一颗心逐渐下沉。
“抱歉，我在剧组不怎么用手机，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林知意看着屏幕里的他，不可自制地将他与那只小狗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手机没电？
陆鹤洲眉心一跳，她是山顶洞人吗？
但她就算是要骗自己，也不会想这种不靠谱的理由吧。
所以……是真的没电关机了？
林知意还在继续解释：“没有后悔。”
“既然说好……养你，自然不会后悔的。”总觉得那个养字有些烫嘴一般，犹犹豫豫地，在喉咙里滚了好几遍才说出口。
“那我想看看你。”他喉咙滚动几下，声音带着些许暗哑。一双如墨的眸子闪烁着光泽，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还不错。
林知意心中有些胀涩，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但手指却老老实实地点击着屏幕，将镜头翻转过来，对准自己的脸。
陆鹤洲两眼直直地看着屏幕里的人。
露出的上半身可以看见她穿着粉色的真丝睡衣，每一颗纽扣都扣得正正经经。与片场工作时的剑拔弩张不同，镜头里的她周身气质柔和，神情十分松懈。
一张小脸素净，眉眼清冷，浓密的睫毛跟随眼球的转动微微轻颤。鼻梁的高度恰到好处，鼻尖小巧圆润，花瓣似的唇形十分漂亮。黑发如缎，随意地散落在身上。
他突发奇想，若是有一天她江郎才尽拍不出好戏，倒是可以去试着当个女明星，凭这张脸混个花瓶还是没问题的。
她在片场讲戏时的模样他见过，凭借她自身的演技和镜头经验，若真做个演员，怕是会超越不少女星。
不知是想到什么，陆鹤洲轻笑一声。
林知意见他半天不说话，突然在这痴笑，神色不解，问道：“你笑什么，我这样很奇怪吗？”
他闻言，笑容愈深。
“没有。”
“只是突然想到，你若是不当导演改行做演员的话，怕是会抢不少女演员的饭碗。”
林知意好一阵无言，只见他在那笑得欢。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漂亮。”
“本就是夸你漂亮。”他收敛笑意，眉眼认真，“漂亮得让我牵肠挂肚、魂牵梦萦。”
他话语直白，声音温温柔柔却极其的掷地有声。
本不是什么多正经的话，可他神色坦然，毫无浮躁之态，半点看不出平日里的慵懒散漫。
对着那张真诚的脸庞，她心脏漏跳一拍，喉咙痒痒的，讲不出刺他的话。
“怎么不说话，害羞了？”陆鹤洲见她默不作声，挑了挑眉，忍不住笑着打趣起她来。
“……”林知意思绪回收，小脸一板，声音有些冷淡，“正经不出两秒钟。”
陆鹤洲闻言眼睛睁大，音量略微提高，反驳道：“欸？这话我可不认同，我讲那句话的功夫怎么说也得有个十秒钟了吧。”
“懒得跟你胡扯。”林知意低声敷衍一句，转移话题，“你今天那么急着找我到底什么事？”
打开手机后，看见他发了一连串的消息。连着好几日的消息堆在一起全部弹出来，泄洪一般。
她随意翻看几条，没一句话交代着正事，翻来覆去地都是些想念的话，要不就是他各种做作的怼脸自拍。
最后一条更是带着淡淡的威胁。若非她今天看手机，难不成他真要大摇大摆地进剧组吗？
以他的性子，怕是真能做得出这种事。
陆鹤洲神色沉静自如，纵使心中思绪万千，最后也只化作一个淡然的微笑。
“能有什么事，消息里不是表达得一清二楚吗？”
“我想你了，我想见你。”
陆鹤洲本以为她知晓网上的事，担心她的情绪。出于私心，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对此事的态度。
可今晚听她说她在剧组不怎么看手机的事，想了想还是不告诉她了，不让这些糟心事扰她心烦。
还是由他尽快处理好吧。
林知意见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脸红的同时又觉心累。
不由得在心里吐槽：怪不得跑来当演员，这人根本就是天生的戏精。
陆鹤洲没说实话而是选择岔开话题，偏偏天不遂人愿，这事由林知意主动提起。
“网上的新闻你看了吗？”她忽略掉他勾勾缠缠的眼神，绷着脸，看不出情绪。
这话如同有人拿了一把榔头，提着铜锣到他耳朵边狠狠一敲，响声透过耳膜直直流窜进他浑身五脏六腑，震得他失魂落魄。
“你知道了？”
林知意见他过于震惊，小脸微皱，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我只是不怎么看手机，又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不通网。”
“……你没必要这么惊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