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君在沙发上坐下后，脚搭在椅子上，然后按着脚踝。
离她大概两个空位，方金桃坐着，朱兆君就像没看见，坦然自若的按着自己脚。
路长鸣出来，见到朱兆君在按脚，快速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很疼吗？是不是骨折？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朱兆君摇头：“应该没有，可能是韧带拉伤了，用药油按按就好了。”
“那你忍着点疼。”
路长鸣拧开药油盖，将药倒在手心，然后按在扭伤的脚踝位，掌心慢慢的推，揉。
这样药油才会渗入进去。
朱兆君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路长鸣不敢太用力，他知道朱兆君向来怕疼，当年生儿子时就吃了不少苦头，他怕她再遭罪就决定只要一个孩子就好。
揉了会儿，他问：“现在还疼吗？”
朱兆君摇了下头，脸上露出浅笑：“现在好多了，没刚开始疼。”
说完，她想到回来路上路长鸣说的话，脸上浅笑收住，神情变得思量：“时延的事，他都确定了？”
“应该差不多，他昨天的表现很不一样，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今天我找的书让人送了过来，客厅没有，应该搬进去了。”路长鸣边按边回答。
对他来说，儿子想做什么，他都支持。
只要是他想。
作为父亲，他无条件支持。
他说完，见朱兆君沉默不语，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
“怎么了？”
朱兆君往苏黎他们方向看了眼，缓缓摇头：“没什么。”
其实她心里并不赞同儿子的梦想。
特别是昨晚晚饭时苏黎的异样……现在想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去当飞行员，不单单是字面上的意思。
有属于它的职责，有属于他的使命，穿上绿装的时候所有一切交给了人民。
未来将与人民同在。
有了大爱，小爱就会被忽视。
他已经有了家庭……他有考虑过苏黎的想法吗？
她再次看向苏黎他们房间，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方金桃，朱兆君才突然想起她还在……她低头，看着老路再次把药油倒进手掌，继续帮她按脚踝。
药油的是用各种中药制成的。
味道很不好闻。
就连她都不喜欢闻。
她记得方金桃非常不喜欢闻这个味道的，今天在这坐着不走是干什么？
难道以前是装的吗？
她问道：“金桃，坐在这不难受吗？”
方金桃都憋着气呼吸呢，生怕多闻几口自己就要窒息。
她怎么可能不难受？
她只是不想走……走了代表着认输。
听到朱兆君问自己话，她扭过头，佯装无事地笑了笑：“妈，我能有什么难受的。”
朱兆君淡淡地说：“是吗？以前你都不让我们在你面前擦药油，说你闻着难受。”
方金桃脸色僵了僵，梗着脖子说：“那是以前，现在闻多了，都要习惯了。”
朱兆君‘哦’了一声，没再问什么。
但她心里知道方金桃为什么习惯了……去年亲家母摔了一跤，她去看望时闻到亲家母身上满是药油味，所以闻习惯了。
这时路长鸣将她脚放下，叮嘱道：“这几天先别去医院，在家里也多休息，能不用右脚就尽量不用，我在家的话，你要什么就找我；我不在，你找时延。”
“知道知道，我是医生，我比你更清楚；你现在是年纪越大越爱唠叨。”朱兆君笑得温柔：“我去看看阿黎和时延。”
才站起来呢，就被路长鸣按回沙发上：“刚不是说不能乱走动吗？”
“这有几步路啊？我又不是下楼，你别这么紧张，只是韧带伤到了，再说你帮我挰了这么久，现在一点都不疼了呢。”朱兆君边说边转动着脚给路长鸣看：“是吧，真的没事了。”
路长鸣不说话。
朱兆君不着痕迹挰了挰他小臂：“老路，我真没事了。”
声音放得轻，带着点点撒娇。
路长鸣把手抽走：“总之别乱走动。”
转身他去放药油和洗手，也算是变相的同意朱兆君去找儿子儿媳妇。
在旁边默默听完整个过程的方金桃看到朱兆君敲响苏黎房间门后，心里突然的悲伤起来，难道没有血缘关系就差别这么大吗？
朱兆君就那样小小的示了下弱，路长鸣就不管她了。
而自己昨晚都钻进路宏扬被子里了，可怜兮兮地说冷，他直接把她推出去。
因为他和路长鸣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待媳妇好这点就没有遗传到。
当初选择路宏扬，很大原因就是路长鸣和朱兆君夫妻关系好，是出了名的……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嫁给他们的儿子，绝对不会吃亏。
现在……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边朱兆君敲门：“阿黎，时延，是我。”
听到声音，苏黎讶异看了眼陆时延，后者已经起身去开门。
“妈。”陆时延喊了人，然后闻到浓浓的药油味：“妈，你身体不舒服吗？”
朱兆君摆了摆手：“小事，就是崴了下脚。”
刚说完，人就被儿子给扶住，朱兆君想说没那么严重，别大惊小怪的，可被儿子扶着，她突然不想说那些话。
难得儿子这么紧张她。
陆时延扶她进房：“崴到了脚不能乱走动。”
这时，苏黎也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妈，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拍个CT看看。”
朱兆君怔了怔，她看着苏黎，脑子里是她刚才提到的词‘CT’，关于这俩个字母，她只在医学报刊里看到过，在国外已流行，协助医生更快确定患者病情。
但在她所在的医院里，并没有这样的机器。
可以说整个京都，都还没有。
苏黎怎么这个名词的？
苏黎未发现异常，她蹲在朱兆君面前，看了看她的脚：“妈，刚才有冰敷一下吗？我看好像有点肿，冰敷是消肿的。”
朱兆君收起心中疑惑，不在意笑了笑：“没事，你们爸给我擦了药油，现在都不疼了。”
接着她看到房间里台面上放好的已裁剪出轮廓的布，手工编织的小花等等，满眼惊艳：“阿黎，都是你弄的啊？”
苏黎点了点头：“嗯，刚弄。”
朱兆君由衷地夸奖：“阿黎你真的好厉害啊。”
买布买辅料只是准备工作，接触这行多了就会，能不能做出东西则是另外的事，现在看着布裁剪出的轮廓，就知苏黎是真本事。
这么好的儿媳妇，怎么能被辜负？
她笑道：“阿黎，刚刚吉祥好像在找你。”
苏黎听了，便去找吉祥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母子俩。
朱兆君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有话喜欢直说：“时延，你爸说你想去部队做飞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