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躺下时,外面时钟已经敲响了十点。
苏黎是真的累了,或许身体已经没那么累,就是情绪一高一低的,人也很疲惫的,她闭着眼,正酝酿着睡意,突然听到陆时延说:“镯子是妈的一片心意,你不想戴收着就行。”
这个开始无声无息结束的话题,被提了起来。
苏黎答:“镯子看着很贵重,我怕万一没收好磕着了碰着了,又或许不小心丢了……妈会很伤心。”
这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呢。
“你不会的。”陆时延挰了挰手里它的食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了解苏黎。
衣服她会叠得按季节,按分格,按上衣裤子分类放好;给她的钱她也是折得整齐收得好好的;一个手镯而已,在她手里不会出任何意外。
早上收到时,她还向他炫了炫,是妈给她的镯子。
到了晚上,她就在想着送回去了。
这中间肯定有发生什么。
陆时延能想到的是路宏扬和方金桃回来了。
苏黎听到他话里的坚定,扯了扯唇:“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啊,我这个人大大咧咧的,你可一点都不了解我。”
陆时延忽视苏黎故意转移的话题:“给你了,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也没资格眼红。”
苏黎闻言,脸上嬉笑的表情收起:“你都看出来了?”
陆时延:“这并不难猜。”
苏黎笑了下:“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我一直以来都不蠢。”陆时延声音里透着自信:“所以,苏黎,你别骗我。”
突然话锋一转,苏黎想着刚才忽悠的话,顿时有点底气不足,但她说话时声音却下意识提高分贝,就像在掩盖自己心虚似的:“我干嘛骗你?我从来不骗人!我可是新时代标准的三有青年。”
“三有青年?”
“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的青年!”
陆时延低声笑笑,手握住苏黎的手,五指滑入她指缝,十指紧扣:“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黎打了个哈欠,不予再争论:“好困,我要睡了。”
刚说完,她侧脸突然被柔软的唇碰了碰,陆时延一个吻落在上面:“晚安。”
苏黎刚才打哈欠来的睡意,被这个突然而至的吻震碎。
他的唇很柔软,也很烫,明明只是稍碰即逝,她脑子里却出现慢动作……连着呼吸间,她似乎都闻到了独属他的气息。
陆时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连着他的气息,都与众不同。
苏黎和别人靠近时,心里满满的排斥与不舒服,只想和对方拉开距离远远的;在陆时延这里却不是这样,她想和他靠近。
真是奇奇怪怪呢。
苏黎不让自己继续想,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刚到这边,她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呢。
相比起这边的一片祥和,另一间卧室气氛却完全相反。
路宏扬回房间后,让方金桃收敛下脾气,这里是在父母家,不是在家里;又说时延和苏黎刚过来,她这样发脾气会让他们多想,影响兄弟关系。
“影响兄弟关系?”
方金桃听了这话,气笑了,里面满满的全是讽刺:“人家有把你当兄弟吗?人家有把你当儿子吗?别忘记了,你跟这家人没血缘关系,人家才是一家四口,你这一腔热倒贴上来,你以为人家会领情吗?”
“你能不能挑拨离间?爸妈不是那样的人!就是一个手镯而已,妈给时延媳妇就给了,结婚的时候她也没少送你礼物,你心里计较什么?再说,你缺镯子吗?家里梳妆柜里,你一大摞,从黄金再到玉,最差的银的也有,时延媳妇一个都没有,刚从乡下过来……”
方金桃打断他:“路宏扬,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结婚前的东西,你拿来比?”
路宏扬深呼一口气,觉得方金桃简直无可理喻。
一点事情斤斤计较。
以前从不在这边过夜,今天特意跑回来,还要住在这里。
他索性懒得再说,转身往床上一躺:“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方金桃挡在他面前:“路宏扬,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嫁给你,什么好都没讨到,现在还得受你气是不是?”
路宏扬叹了口气:“我哪有让你受气,我只是让你心大些,别去计较那么多,自己过得开心,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我只是想争取属于我的东西,这也有错吗?”
“我累了,明天一早还得陪爸去跑步。”
说完,他越过方金桃,很快就躺上了床,被子一盖,闭上眼不再说话。
方金桃看着他这样躲避,只觉得他窝囊。
明明他和这家人相处了二十多年,到头来比不上一个处了一天都没有的人,大房子给别人住,什么用品都是全新的,好东西也给了那边……他居然还来劝自己大度!
方金桃越想越气,上了床,她就把路宏扬给摇醒。
路宏扬睁眼:“又怎么了?”
声音里有不耐。
方金桃问:“路宏扬,你老实跟我说,要是你妈给他们去外面买房子,你什么态度?”
话里的‘你妈’俩个字,听得路宏扬眉头皱得紧紧的:“你想说什么?”
“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方金桃表达自己态度:“除非我们也有套……”
路宏扬挣开方金桃的手,生气地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们结婚的那套房子,不是我妈买的吗?凭什么她要给时延他们买房就得再给我们买一套?合着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不是房子吗?”
“那是两码事。”
“怎么就是两码事了?都是房子!我们那套房子位置好,装修不差,又大……你要是不喜欢,大可以卖了换套新的,买房的事跟你没关系!妈要买就买,你管不着。”路宏扬丢下这话,转身背对方金桃。
自从过年前,父母去见时延后,路宏扬就觉得方金桃的眼里只有物质了。
怕时延过来后,跟自己抢。
可她为什么不想想,这些东西,原本就该属于他的啊。
自己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