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延听到熟悉声音抬头,就看到苏黎一脸灿烂跟自己招手。
只是她喊的是‘小弟’?
他下意识往自己身边看……
苏黎挑挑眉:“我喊就是你啊,小弟。”
陆时延莫名其妙:“……”
他比她大一岁,也亏她喊得出‘小弟’来。
苏黎看着陆时延的反应,觉得好笑。
至于吗?
不就是被叫声‘小弟’吗?
她像没看到他反应似的,手举得跟招财猫似的动了动:“小弟,你有时间吗?我要买东西,你帮我介绍介绍呗。”
“你又要干什么?”
陆时延俊逸的脸强行带出僵硬又紧绷的笑,声音压着往外蹦。
苏黎第一次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指着店里唯一一台自行车:“我要买它。”
陆时延脸上的笑消失,唇抿成条直线。
苏黎在村里,天天走最多的路,就是每天那趟晨跑,既然是晨跑,当然得跑步,她现在却说要买自行车!
不用猜也知道她为什么要买自行车的原因。
心头涌出复杂又说不清的感觉。
他低声说:“不用!”
“你不招呼我的话,我就去找那位大姐了。”
苏黎说着,作势要走。
陆时延手攥拳头:“苏黎!”
“好了,我懂了。”
苏黎走到车旁:“这里是什么材质的啊?淋雨多了会不会生锈?”
“刹车是锁前刹,还是后刹啊?”
她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然后又自己给出答案。
每次问问题时,就笑盈盈的歪着头看他。
陆时延不由自主给出回应。
在外人看来,他在跟她介绍车子……
苏黎要的就是这种错觉,差不多时,她把车子定了下来。
然后让陆时延带她去看缝纫机。
苏黎很快挑了台……
然后是剪刀,软尺,各种扣子,线……最后才挑布料。
前面的东西挑得很快,买布料时,苏黎选得很仔细,用手摸,对比,脑子里还要想用法……
窗外暖暖的光线照在她身上,像金色光芒在她周围调皮跳跃。
陆时延幽深的眸底有异色闪过,他收回目光,把她看中的布折起来。
他在服装厂做过事,除了自行车,她买的东西都跟服装有关。
她跟传闻中风评的不一样。
陆时延回想起苏黎这段时间的表现,唯一解释她变化只有一个。
他醒了,苏黎有了盼望,有了念想,所以努力生活,努力改变。
但她最终要失望的。
他对她,没有感情。
两年多前结婚,是生活所迫,他别无选择。
苏黎挑好所有物品,见陆时延在发呆,喊了两声不见有反映,她走他面前,双手撑膝盖,一张脸跟他怼在一起:“小兄弟?”
陆时延退后,暗暗呼了口气。
“东西挑好了,我要结帐了。”
陆时延看了眼苏黎挑的布,几乎都是浅色且颜色是女性喜欢的颜色。
东西搬到收银台里,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着算珠,动作优雅又养眼。
苏黎看了眼自己的手:好眼红。
陆时延望着算盘上算珠,嗓音微沉:“一共238元。”
苏黎付了款。
东西打包后绑自行车上。
陆时延推走几步,确定稳固后,车推回到苏黎面前,用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嘱咐:“回去的时候骑慢点。”
苏黎看了眼车子,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果然去过部队的人,做事稳,又细心。
她点头:“你杯子旁的包子,我放的,中午记得吃,别饿着了。”
陆时延面露错愕。
苏黎朝他耸肩笑笑,手扶着车,左脚搭在脚踏处,一蹬,人轻松地坐上了车,很快消失在路口。
陆时延看着杯子旁的俩大包子。
心口滞了滞。
听到有脚步声朝他走来,他将包子和杯子一起放进柜子里。
转身,看到桃大姐冲他笑:“小陆,小陆;刚才那肥婆你熟人啊?”
陆时延:“不是!”
“不是熟人还特意找你……”
陆时延打断道:“我说她不胖。”
桃大姐‘哈’了声:“不胖?小陆,你是怎么看人的?她有二百斤吧……腰跟个水桶似的……”
陆时延看着桃大姐还双手比苏黎的腰,脸不由一沉。
刹那间,桃大姐就感觉到了危险感,她那悻悻然闭嘴:“小陆,你这是干嘛……”
陆时延没理她,转身去了另一个区域。
桃大姐在他背后‘嗤’了声。
不就是靠张脸才接了个大单吗?牛什么牛?明明肥得跟头猪似的,因为她单子,就昧着良心说不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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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自行车是轻松,可车里能挂东西,能放东西位置都放了东西……
苏黎踩回家,差点丢了半条命。
自行车搁屋外,她卸东西时,村里人路过瞅到,都要问上几句。
除了村主任家,苏黎这台自行车是第二辆。
她才没工夫搭理大家,咬着牙直接把车杠进屋,大门‘哐当’声关上,谢绝了剩下的询问声。
光自行车就165元,缝纫机又85元,粗略一算,两百元没了。
眼下最吃香的职业,供销社营业员,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多元,这二百多一花……立马在村里掀起不小动静。
苏黎多了个称呼——败家娘们!
明明花的钱,跟外人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却闲吃萝卜淡操心。
苏黎将所有东西整理好时,在田里晒草垛听到风声的梁凤清也回了家。
看到屋里崭亮的自行车,梁凤清抬手想去碰,下一秒看到手上满是泥,又慌张收回。
苏黎看到这一幕,心头不是滋味,她上前拉着梁凤清去摸车子:“娘,车子是给时延上下班骑的,你看看质量怎么样?”
梁凤清手要抽回:“我没洗手,手脏。”
苏黎握住她的手,这是普通农村人的手,劳动使唤它粗壮起茧,农活使它皮肤暗黄紧皱;手上还布满大大小小生活的伤痕,40出头的年龄连中年都算不上,手却提前步入老年。
苏黎将她双手握紧:“娘,你的手不脏,它们都是你辛劳的印记。”
梁凤清的视线有些模糊。
苏黎看到她眼泪,连忙换个话题,她拍了拍座位:“娘,你要不要骑一下?”
“我不会骑。”
“那我骑,你坐后面,我带你去兜一圈怎么样?”
“还,还是不了,我还要去田里晒草垛……”
“那我送你去吧。”
苏黎推车到大门口,抬出去,然后上车:“娘,你快来……”苏黎的话突然一顿,她看着门前空地上早上出门时还没有的板子。
那是陆时延床上的床板。
现在,从中间断了。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