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擦干她的眼泪,故作委屈的嘟囔道:"姐姐是不是心软了?"
"对心魔这么在意?"
"你们在凡间待一整日,我都看在眼里,又是牵手又是抱的。"
楚玥成功破涕为笑,"阿瑜吃自己的醋?"
"对啊,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她被逗笑,靠在他胸膛上,"心魔会去瑶域的。"
"元祥阵一开,就什么都解决完了。"
白瑜揽着她的肩,若有所思了会,才应道:"好。"
楚玥眉间舒展,放松的靠在他身上,渐渐的困意袭来,眼皮沉重。
白瑜低头看,轻拍着哄睡。
当怀中人睡了片刻才敢横抱起,走进寝宫,轻轻替其脱去外衣和鞋,放平后,盖好被子。
坐在一旁,伸手撩开挡在额前和脸侧的几缕发丝。
随后手抚上脸颊,指腹轻摩挲,满眼柔情缱绻的爱恋。
守了好一会,抽手站起,偏过身时,手腕被抓住了。
白瑜侧首回看,她半睁着眼,似困得不行,但仍要强撑着清醒,紧抓不放。
"别走……"轻声喃喃道。
他心尖一软,也褪去外衣,躺了进去。
楚玥立马挪动身子,枕着他的手臂,埋进怀里。
白瑜温柔一笑,搂着静静看她熟睡。
半晌后,楚玥眉间忽而微蹙,元识进入梦境。
她环顾四周,知道这是梦,但还是有些恍惚。
自从历劫成功后,就没再进入过什么梦境。
风啸雷鸣,云卷压顶,天地衍生出万缕灵元,丝丝缕缕飘向一处,交缠成茧。
她凝眼仔细的想要瞧清空中的丝茧,但风息卷动尘土,视线模糊,又许是梦境所致,周围排排站着施法的众人,也瞧不清脸。
第一次有瞧不清脸的梦。
她狐疑着,抬脚上前,每走近一步,风便好像吹得更厉害了,好似有千万只手,阻止着自己的前行。
但她偏要看清那处。
脚踩在一处发光的地面,光亮闪起,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倒是瞧清了,像是某种阵法。
阵法…?
她蓦然一惊,想到什么,愣怔怔的抬眸,手拼命的挥袖,驱散飞扬的风尘,步步靠近。
就当即将要看清时,耳边传来一道悲声高喊——"阿瑜!"
话音随风传扬,渐渐被淹没。
她眼中噙泪,这次瞧清了丝茧缠住的人。
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一阵巨大的冲击,天地一震,将所有人都冲倒,刺眼的光芒一下子把她包围。
目光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楚玥赫然从梦中惊醒,额头又生出些冷汗。
白瑜又替她擦拭着,抚上她冰凉的小脸。
"姐姐做噩梦了?"
熟悉的声音将她的惊魂未定拉回,楚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轻呜咽一声,埋进他胸膛里,抱紧他的腰身。
白瑜轻抚摸着她的背,轻声细语的哄道:"噩梦都是相反的,不怕。"
楚玥回想着那阵法的模样,那就是元祥阵。
看到的人,不知是心魔还是他。
在天地一震,归于苍茫虚无的那一刻,害怕恐惧、不安慌张侵占身心。
抱紧他,闷声问道:"阿瑜,这次的元祥阵一定会成功的,对吗?"
白瑜垂头,注视着她的眼,认真笃定的应了一声,"嗯。"
楚玥再次问道:"你,我们大家,都会没事,对吗?"
他嘴角扬起笑,"都会没事。"
听到回答,她紧揪着的心得以松缓些。
白瑜覆上她的脸,轻摩挲着,"姐姐,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楚玥心一咯噔,"什么?"
他一脸认真的思考了会,正经的说道:"事成之后,我能不能多喝两坛你酿的酒?"
她闻言先是笑出了声,随后笑意逐渐收起。
白瑜猜到她在想什么,亲了亲小脸,"姐姐,别胡思乱想,我就是单纯想跟你喝酒罢了。"
楚玥忽而眼帘一抬,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薄唇。
他有一瞬间的愣住,低眸瞧清她眼中的泪光,心头发紧。
手攀上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楚玥闭上眼时泪水滑落,顺流而下,进入缠绵的唇间,咸涩蔓延,又被他一一卷走。
热烈缠绵了许久的吻,她不想如此快的结束,努力放平呼吸的跟上。
过了良久,久到气息都变得不畅,空气稀薄,将要呼吸不过来,才依依不舍的分离。
两人额头相抵,喘着气。
她缓了许久,哽咽着声音道:"好,事成之后,一起喝。"
白瑜莫名红了眼眶,垂下眼帘,遮挡着那份心慌。
楚玥察觉到了,泪眼凝起笑意,"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成婚大礼。"
"我不想再等了,多一天都不想。"
他轻点头,伸手抱紧她,紧紧的禁锢在怀。
两人相拥,各怀心事。
神界,瑶域。
诸神仙人、妖魔冥官纷纷聚集在此,列队站好。
在他们的前方,站着两位尊主,整装待发。
楚玥望向前方,隐隐飘来些乌云。
抬脚走过去,一步步往前,与梦境那般,风息开始吹动。
众人也顺势看去,看见黑气时,顿然警戒。
她停下,黑气也停在跟前,幻化成人。
蓦然伸手抱住了她,倾头贴紧耳鬓,靠在肩颈。
众人惊愕不已,侧头瞧向不为所动的白瑜,果真长得一模一样。
楚玥抬手拍拍他的背,柔声哄道:"阿瑜乖。"
心魔鼻尖酸涩,最后一次感知着她的温度、气息还有心跳。
片刻后松开,抬起头来,扫一眼众人,随后目光停住。
白瑜淡定的与他相视,第一次认真的注视这个心魔。
犯下的错,终究是要自己解决,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有人聚齐,围成圈,双手施法。
以他为中心,地面浮现阵法的光印。
心魔慢慢升空,一袭黑袍,身姿蹁跹宛若鸿雁缓缓飞升而上,一双含情眼,毫不避讳的的凝望着她。
因她而生,整个身心皆已皈依。
丝毫不惧,嘴角扬笑。
楚玥笑眼微湿,结印施法,与白瑜一同加注元力。
阵法渐生成,天地阵印连接,六界普天浮现此印。
纷纷驻足仰望苍穹。
她感受到气压愈发的强烈,阵法即将要蓄势屠邪驱祸。
双手倾注更多的元力,微垂眸,不想看他在眼前被消灭的那一幕。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众人的惊呼声。
"怎…怎么回事!?"
"他…他怎……"
"阵法不动了!"
楚玥立马看去,原本是一袭黑袍的心魔在阵法中央,现在竟换成了……
又猛然看向自己的身旁。
果然,白瑜不见了。
"阿瑜!"她含泪高喊。
闻声,白瑜望去,似在咬牙挣扎,但四肢动弹不得。
"别白费力气了。"心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起,轻笑出声。
"我说过,迟早有一日会彻底取代你。"
"这阵法确实能让我灰飞烟灭,但你们就当真以为我会乖乖就范吗?"
白瑜停住动弹,轻叹一声,"我早就知道了。"
"黑气可幻化,只要这世间还有一缕,你就能重新恢复一切。"
"她也梦到了现在的情景,可我比她更早一步得知。"说到此,注视着心急如焚的楚玥。
"因此……以本体为笼,才可将所有散落的黑气凝聚收归。"
听闻这些话,心魔瞬间急了,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你疯了!"
"阵法一旦驱动,别说是我了,你自己也休想躲过!"
白瑜苦涩一笑,凝望着她的泪眼,"这是因我而起,恶果也应由我吞下。"
楚玥对他摇头,抽泣不已,"你又骗我……"
众人不解的来回看着,此时四处忽然窜出无数道黑气。
不知是从何而来,但都飞向空中的人,一缕缕的进入他的体内。
白瑜眉间微蹙,任由气息肆意搅乱、撕裂,钻心刺骨般的疼蔓延全身,侵蚀四肢百骸。
忍痛释放元力,阵法再次被催动。
"快动手!"
楚玥听他痛苦的高喊,心如刀绞,手却慢慢放下。
"月尊!你干什么!"
众人惊慌的齐刷刷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