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宫殿外等了许久,仍不见她出来。
白瑜急了,没等走近几步,就被守门的侍卫拦住。
另外两人也走上前,剑拔弩张。
这时,传来脚步声,拐角处一绕,她缓缓走来。
三人松了口气。
"走吧。"
白瑜把她上下打量一番。
楚玥淡淡一笑,"我没事。"
四人踏上出宫的路,很快来到街上。
苏朔神情低落,偷偷的瞥她一眼,却不料目光相对,她又是微微一笑。
苏朔先是一愣,随后快速的偏过头。
白瑜离她近,像往常一样朝她伸手。
楚玥呆看一会,手慢慢放上去。
两手相握的那一刻,他隐约觉着不对劲,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步伐有些快,莫名走得急。
"姐姐?"试探的轻唤一声。
楚玥没应。
见此,白瑜停下脚步。
"怎么了?"她这才顿住,疑惑的问道。
青玹两人也不解的看他。
白瑜紧盯着她的眼,不说话。
来来往往的人从身边擦肩而过,吵吵嚷嚷的。
但是,自己每次喊她,无论多么小声,她都会回应……
楚玥被他盯得紧,眼神飘忽了一下,"不是急着要赶路吗?"
白瑜嘴角扬起笑,另一只手默默摸向腰间,"姐姐,你送我的东西落在那了。"
她秀眉微蹙,"回去的话太麻烦,我再送你一个就好了。"
青玹在此刻也觉察到不对。
"重新送一个?"他最后一次试探的问。
楚玥眸光一凝,迅速挣开他的手,白瑜也在此刻,抽出匕首,抵在她脖间。
沉声斥问道:"阿玥在哪!"
她的脸幻化成元阙的模样,眼神一厉,默不作声。
苏朔气急,将玉扇化剑,指着她。
元阙见三人如此着急的模样,又抬眼看一下天色,直接破罐子破摔,冷笑道:"快了,你们很快就能见到她。"
"见到我们尊贵的月主。"
话落,白瑜慌忙的收手,转身就跑。
不可以!她的劫难没渡过去,不能强行唤醒力量!
"老东西!快去阻止!"他急喊一声,手臂亮起一道光,快速往宫殿的方向飞去。
高耸巍峨的山林,云雾缭绕,其中间却是一个巨大的殿台,六个方向围着石柱,底下则是相互连接的阵法。
她躺在阵法中央,旁边放着灵剑。
万俟岚见一切都准备妥当,双手结印,指尖向前一定,石柱依次亮起,汇聚在她上方。
楚玥的两手掌心在此刻被划破,鲜血流出,一点点的染上阵法,向外蔓延。
头顶汇合成点,连接石柱,灵剑的剑韵溢出,被源源不断的她吸收。
万俟岚心急的瞧着,双手施法,催快血流的速度。
阵法亮起光,将她笼罩,迅速升上天。
云层翻涌如潮,风息激荡如啸,原本晴朗的天,霎时暗下来,只有那处光亮照映四周。
血流散,覆盖整个阵法,光亮一点点变得殷红,蔓延而上。
云层自动退散,一轮血月逐渐显现,普照天地,诡谲血红。
万俟岚眼眶一热,笑着看向符阵中慢慢升起的人儿,"月主…我的月主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猛然间,一道符印击碎一块石柱,运转的光线断掉。
万俟岚一惊,那轮血月在消失,急忙的施法,替补上断掉光线。
玄虚道长出现,也立刻施法,破坏阵法。
"不!住…住手!!"万俟岚高喊一声,用尽全力去修补。
两方力量争执不休,楚玥体内的气息变得紊乱,心狂跳不止,撕裂般的痛意从四肢传遍,渐渐攀到五脏六腑。
白瑜等人终于赶到。
他也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是她体内自己的力量快要失控,肆意冲撞所致。
白瑜紧紧揪着心口,双眼充红,步伐由轻变沉。
青玹两人连忙与玄虚道长一起,破坏阵法。
他踏入殿台,风息如锋利的刃,一下又一下的呼啸,刺身而过,脚踩的地面出现裂痕,石柱坚持不住的一块又一块的破碎。
万俟岚泪痕满面,嘴角溢出血,却没有半分后退放弃。
云层被搅乱,渐渐遮住,血月消失。
楚玥也在这时降落。
他脚下沉重,风息如同千万手,拉扯阻止前行。
白瑜眼看着她离地面越来越近,痛苦的挣扎抬脚。
好在灵剑出鞘,接住了人,缓缓放下。
他紧揪着的心得以松缓,直到最后一块石柱破碎,殿台剧烈抖动,一道气波震荡开,撼天动地,击退所有人。
他被冲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慢慢抬眼,看着殿台中心的人,忍痛强撑起身。
步伐踉跄来到跟前,猛的瘫跪在地,抱起她,声音沙哑的唤了一下,"阿玥……"
楚玥咳了几下,喉间的积血咳出,缓缓睁开眼。
白瑜喜极而泣,慌乱的擦去她嘴角的血,"姐姐,没事…没事了…"
楚玥说不出话,五脏六腑都疼,颤抖着手想要抚上他的脸,眼帘却沉重得厉害,不可控的落下,又陷入一片黑暗。
他害怕的紧紧抱住,垂头,贴着她的脸,低声抽泣。
万俟岚抬眼望去,万念俱灰。
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玄虚长舒了口气,她要是再出事,那小子不得疯,自己这条老命万年前才好不容易保住,刚刚真的是岌岌可危。
偌大的寝殿内,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一夜,现在仍旧没有一点睡醒的迹象。
白瑜的眼布满是血丝,面色疲惫,不敢阖眼的盯着她。
外头的夜色渐浓,今夜无月,厚重的云遮得严严实实,漆黑又压抑。
屋内只点一盏灯,昏昏暗暗的,照不亮、驱不散他内心的恐惧,紧绷着的心弦,不给丝毫的松动。
白瑜将脸靠在她的掌心,泪水湿了一遍又一遍,声音哑得不像话,"姐姐,这个梦别做太久……"
"我已等了好久好久,像是等了万年那样的煎熬。"
楚玥眉头微蹙动,她被困在了这个梦。
大战厮杀,硝烟四起,魔军接二连三的倒下,血气冲天。
她困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根本冲不出去,神官、仙人将她团团围住,一层层的结界笼罩,连续不断的攻击,在消耗她的体力。
直至精疲力尽的持剑柱地,攻击也停住。
猛然间,身后出现一把剑,狠狠的贯穿腹,剑身的力量不断的挤入五脏六腑,痛彻四肢百骸。
白瑜注意到她痛苦的神色,慌张的抚上她的脸,"姐姐…"
"阿玥快醒醒!"
她的魂魄在弥留之际,瞧见了他绝望的抱着自己,撕心裂肺的痛哭。
心疼的伸手去触碰,却落了空。
"阿瑜……"
白瑜立马抱起她,"我…我在!"
楚玥眼角滑下一滴泪,睫羽起颤,睁开泪眼。
他破涕为笑,紧绷的弦,彻底松了。
她扬起浅笑,注视着他猩红的眼,与梦中的样子重合,声音哽咽道:"我们阿瑜,还是这么爱哭。"
嘴上这样说着,自己却不争气的两眼落泪。
白瑜把她抱紧,额头相抵,含泪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