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内,她褪去繁杂的衣袍,一头白发垂于肩,独坐梳妆台,拿起银梳,缓缓的梳着发。
一道黑影忽然闪现在身后,屈身道:"主上,无异样。"
万俟岚瞧着镜中的脸,轻叹息,"元阙,你说这满头白发,怎么就配了张如此年轻的脸?"
"真是违和。"
元阙顿时敛息不敢动。
没有听到回应,她放下梳子站起身,走进茶室,倒了杯茶,抬眸看着墙上的画像。
画像是一名女子,灼灼红衣,握剑而立,周身溢满灵韵,容貌艳丽非凡,那双眼瞳尤为吸目。
边看边走近,语调轻缓,"鲜少人知魔都月主的真容。"
万俟岚盯着那张脸,嘴角勾笑,"一直以面具示人,各界都传她相貌丑陋,以此避丑。"
"可又有谁能想到,面具之下的真容,竟美得令世间女子瞧了都自惭形秽。"
说到此时,摸向自己的白发。
元阙也看过去,今日的那个楚玥,确实长得很像,但跟画中的这个相比,少了点神韵。
她喝完最后一口茶水,不由得感叹道:"可惜了,现在这个,不是真正的月主。"
"主上您的意思是……冒牌货?"
万俟岚侧过身,轻笑一声,"非也,我也看不出来。"
"第一次相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韵虽看不见,但依旧能感受得到。"
"她手中的灵剑更是,这些年我翻阅无数上古卷轴,哪怕是玄乾策,仍旧找不到任何记载。"
"她的身份远不止只是魔都月主这么简单。"
元阙不解的问道:"难道是神?毕竟万年前,她就是死于玄鸟神君之手。"
万俟岚拧眉微摇头,再次望着画像,语气笃定否定,"不,非仙非神。"眼神变得犀利,话音一转,"我总觉着,她的身份不简单,所以还是不敢妄下定论。"
"对了,阿容是不是到了?"
"是的,时辰太晚,就没先来请候您。"
她笑道:"这小子与那楚玥好像结下了梁子,此番前来,应该没少准备。"
"罢了,随他去吧。"
今夜无云,格外的明亮,月辉映射而进寝殿。
楚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整整过了一个时辰都没睡着。
胸腔发闷,隐隐不安,一侧身瞄见了窗边快速的闪过一人影。
她立即起身,利索的穿衣挽发,拿上剑。
直接推门,追了上去。
踏步轻功跃上房顶,那黑影跑得极快,且用灵力加持,她眼见目标越来越远,紧握剑鞘连忙一挥,灵剑咻的一下子脱鞘。
剑身快如影,红色的剑韵没一会消失不见。
她气喘吁吁的停下,静等灵剑回归。
等候时,楚玥俯视着底下,忽然目光一定。
感受到视线,那人也不约而同的侧眸看去。
她立马纵身一跳,单手握住飞檐上的石角,悬挂在空。
气都没缓过来,低头看向目测有几百米的地面,下方是崎岖不平的岩石块。
放轻呼吸,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竟出奇的安静。
楚玥渐渐松了口气,另一只手攀上。
猛然间,手背一疼。
"你们去那边搜搜看,肯定有图谋不轨的溜了进来。"
"是!二少主。"
算不上熟悉的声音,但她也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
他慢蹲下身子,脚使力的踩着,嘴角扬笑,"许久不见,楚姑娘何时沦为贼了?"
楚玥疼得眉头紧锁,此时的灵剑居然还没有回来。
万俟容抽出腰间的短刀,利刃对准她的另一只手,"没想到你我的再次相见,会是这番景象。"
"我可记得你当时放下豪言壮语,誓要当魔都之主来着。"
"怎现在如此狼狈啊?"笑意狡黠,闪着寒光的刀锋已逼近手背,一只手还承受着踩压的痛。
身子重得厉害,双手渐渐支撑不住。
手又是一疼,鲜血冒出。
下一秒,一道蓝色的火焰朝他袭去,万俟容迅速起身向后一退。
楚玥也在此时双手脱力,急速下坠。
雀鸟振翅俯冲,稳稳的接住人。
安全落地后,白瑜急切的上前,绢帕轻柔的擦拭掉血迹,好在刺得不深。
"你、你们怎么也……?"她缓了会,诧异的看着三人。
苏朔脸色漠然,灵力注入,她的伤口愈合。
楚玥想到什么,又抬头望去,最上方一人一剑打斗着。
万俟容不敌,左肩被刺,匆忙逃走。
灵剑迅速飞下,在她身边围圈打转,"主人!你没事吧!?"
"都怪小灵,一时恋战,疏忽了。"
她舒眉一笑,"没事。"
苏朔气急的怼道:"我们若是不来,你还觉得没事?"
楚玥讪笑了笑,随即扯开话题,"小灵,你刚刚追过去的,那是什么人?"
"仙界的。"剑灵语气一沉,"不过也被我伤到了,算他跑得快,否则定要他命丧于此!"
"又是仙界的人。"她沉思了片刻,"紧追到这里,想置我于死地的,除了玉仙派,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
白瑜脸色阴沉得厉害。
玉仙派?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小门派,竟如此胆大包天。
私通魔族,暗中勾结,还三番两次欲加害于她。
真的是活腻歪了……
青玹看她无恙,长叹一口气,"先回去吧,那万俟容负伤,他若是以此为由,大肆搜查,我们不在各自的寝宫,可能会被抓为把柄。"
她点头,几人快速的往寝宫处赶,白瑜还是不放心的跟上她。
楚玥疑惑的停住。
白瑜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道符,塞到她手中。
"这是什么?"
"唤灵符,危机时刻点燃,会有人护你。"
她看一眼符又看一眼他,"这……又是玄虚道长?"
白瑜没有解释,今晚的事太危险,自己现在也没有力量,护不住她。
握住她的肩,"姐姐,还记得我教你的结印诀吗?"
楚玥一脸懵的说道:"记得。"
"你……"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坚定的注视着她,"你的灵力,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
"记住,遇到危险,不必畏惧,相信自己。"
她听完更是茫然,愣怔怔的。
白瑜松开她,嘴角扬起浅笑,"快回去吧。"
"明天,还有一场好戏要上演呢。"
砰的一声,气愤得踹门而入。
万俟容捂着肩,血流涔涔。
"二少主!你这是怎么了!"侍仆们涌上前,两个扭头就去喊人。
他立马呵斥住,"别惊动族长。"痛感一阵比一阵强,额前冷汗直冒,强撑着又道:"去找两个医师来。"
鲜血染红满盆水,里头急急忙忙的上药包扎。
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止住血,简单的包扎好,纷纷退下。
万俟容倚靠在床头,脑中回想起那把剑。
自己所修炼的魔气一点都奈何不了,步步紧逼,剑韵凌人。
肩上的伤,明明刺得不深,却剧痛无比,还医治了这么久。
他的脸色愈发凝重,眼神阴鸷,"看来你的运气还真是好,灵剑都被你拿到手了。"
嗤笑一声,"不过,你所在的可是万俟一族的地盘。"
"明来,你躲得过,暗箭,我倒是要看看,你可还防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