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该要路过一座城的，四人阴差阳错，来到一处荒废的村落，依山傍水。
走了许久，天色渐暗，她环看一眼周围，都没什么人经过。
楚玥道："先进去住一晚吧，天亮了再赶路。"
踏进村门口，四处皆是枯草落叶，两旁的房屋破败腐朽，再往前走一段路，四人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那较缓的山坡上本应修建着房屋，但现而只剩下些残垣断壁，更多的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墓。
墓碑为石制，碑身只留下风吹日晒的痕迹，相对完好，虽有些杂草，但并不茂盛。
满山的墓碑，与那残垣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时不时会有人打理一样。
但……
周围荒凉又死寂，丝毫不像是会有人的迹象。
白瑜微蹙眉，环顾着，不仅只是眼前的山，他们左右两侧的房屋，应该也有坟墓。
他走近一家，推开院门。
果然，院有多大，就埋了几座坟。
其他三人也去推开林近的，都是如此。
说是村落，实际上遍地是坟墓，大致估量，得有上千座。
白瑜伸手擦掉一碑上的灰，发现上面是的字已经模糊得看不出来了。
他拍拍手，后退着走，观察四周，嘟囔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地方……"
"你是谁？"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瑜蓦然转身，是一个半弓着背，拄破木拐杖的老婆婆。
天昏暗，提着一铁烛台，微弱的光依稀照亮，身形瘦小，满脸松弛的皱纹，眼皮盖住大半个眼，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眼缝。
他连忙对其行了个礼。
老婆婆凑近，仔细的打量着他，"你不是魔族人。"
"此地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请离开。"
白瑜站直身，三人也正好闻声赶来。
"阿瑜，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老婆婆缓慢的转身。
楚玥稍诧异，很快反应过来，行礼，"老婆婆，您是这的人吧？"
"天色已晚，我们想留在这借宿一晚，不知您可否行个方便？"
老婆婆步履蹒跚的拄着杖，一点点靠近，拿灯一照，看清了她手中拿的东西。
猛然，腿脚一软，拐杖掉地。
她立马上前扶住。
灯影摇曳，老婆婆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还是湿了眼眶。
双唇蠕动，咿咿呀呀的声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玥帮她把拐杖拿起，稳好身子，手没有松开，"我们不会打扰太久，哪怕是睡个草堆都行。"
"月…月……"老婆婆眼角滑下一滴泪，染湿脸上的皱纹。
白瑜隐约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也上去扶住。
"姐姐，我们先出去吧。"
楚玥点点头，两人搀扶着她，慢步往外走。
老婆婆突然握住她的手，缓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我带你们去。"
闻言，白瑜松开。
老婆婆紧拉着她的手，走在前头。
四人跟着来到一处较完整的房子。
房子里头点上两根蜡烛，借助微小的光亮，这的四面破旧不堪，桌椅积满厚重的灰尘。
微凝眼，院外有两座坟，没有一根杂草。
老婆婆带着她进入一间房，"这是老身住的屋，我收拾收拾，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楚玥连忙出声，"不用！我跟他们一样，睡外面就好了，怎么能占用您的房间。"
老婆婆扬起笑，慢步来到衣柜前。
她心领神会的去打开。
"这里有两床被子，你抱出去吧。"
楚玥将手中的剑放下，双手有些艰难的抱起，一下子全抱住，被子堆起比人高，直接挡住了视线。
这时，一只手从前面，替她抱起一张，"姐姐，这种事你应该喊我一起。"
她笑了笑，两人抱着被子出去。
老婆婆拄拐杖，手颤抖的摸上那把剑，指尖摸到剑柄上的弯月纹时，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
"是、是月主，真的是月主回来了……"
收拾好睡的地方，老婆婆在一旁的烧起了水，还不忘给四人煮上菜。
"这些菜都是我一个人种的，平日里一个人吃，所以没什么吃的。"
楚玥起身去帮忙，添柴看火。
思量片刻，好奇的问道："老婆婆，这里原本是个村落吧？怎么如今变得如此破败，还…"
不知是不是太过唐突，她没说完整，"遍地都是……"
老婆婆淡淡一笑，"这之前确实人丁兴旺，外面发展得越来越好，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了，要么就是把亲人接出去住。"
"久而久之就只剩下些孤苦的老人，现在这里就只有老身一人了。"
"你是想问这里为什么都是坟吧？"
楚玥微点头。
"这话说来可能要很久很久了，这些坟是在万年前建的。"
她闻言就是一惊，"万…万年？"
"对啊，我的祖先，参了军，在那场大战不幸身亡。"
"那时候村里大半的男人都入了队，无一例外，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村里剩余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得知这个噩耗，痛哭不已，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因此，这里的坟，大多都是衣冠冢。"
"为了纪念亡魂，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墓弄在院子里，还有山上。"
"那时候很重视英魂，没那么多忌讳，坟埋在哪里都是埋。"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人不愿住在这的原因之一，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这也就成了空村满坟地。"
楚玥心情沉重，想起了在九幽的深困于地的亡魂，凄厉悲凉的哀嚎声又回荡在耳边。
老婆婆用碗盛好菜汤，她伸手接过，其他三人也一一接过。
她吹凉几下，刚要喝时，老婆婆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红果子。
"只有一个，你是女娃，给你吃。"压低嗓音，见她没接，又补充一句，"老身牙齿都不中用了，咬不动，不能浪费。"
楚玥鼻尖一酸，拿过果子，啃了一口，甜味在口腔蔓延开。
吃完东西，几人围着烤火，她拢紧被子，困意袭上头，频频点头。
白瑜伸手将她慢慢放倒，头枕着自己的双腿，被子拉上。
伸手轻轻的撩开发丝，满眼柔情的盯着。
其余两人冷眼也盯着他，怕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楚玥抿了抿唇，抓住他即将抽离的手，白瑜顺势掌心摊开，她拉下枕着脸，微侧身。
他嘴角勾笑，指腹轻摩挲着滑腻的小脸。
苏朔气得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夜深寂静，火堆里的火势变小，晚风习习吹。
即使盖着被子，她脚底莫名生起寒意，不断蔓延至全身，很快手脚变得冰冷，宛如身处冰窟。
她眉头紧锁，缩了一下身子。
冷……
好冷啊。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我要回家，我想我母亲和妻儿了……
耳边不断回响着声，越来越多。
楚玥缓缓睁开眼，视线清晰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冰蓝一片，周围飘荡着无数的…
游魂。
她站起，身体冻得厉害，双手搓着臂。
游魂在她身侧飘过，要么直接穿身而过。
"这…这里是哪里？"楚玥环顾一圈，又抬头，自己像是置身在一个冰窟里。
看见气泡升起时，她又推翻了判断。
不对，是冰湖，又或者更大的。
低头，幽深一望不到底，源源不断的游魂从下面升起。
"这…难道是九幽……"
此话一出，她察觉到自己的双脚在慢慢变得虚无，迅速蔓延往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已彻底变成跟游魂一样。
楚玥伸手摸脸，什么都碰不到，"又是我的梦吗？"
她看向从眼前掠过的亡魂，密密麻麻的升起，冲向冰层，想要撞击开。
刚一靠近，符印亮起，全部震回去。
震波荡漾开，也击到她身上，身体像是被震碎般，痛意猝不及防的散开。
她不受控制的下坠，越往下，越冷，直至黑暗将她一点点吞没。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