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收拾好，走下来。
青玹喝完一杯酒水，脸色严肃。
她打了个哈欠，坐在他旁边，瞥见他面前的酒壶，"大清早的你就喝酒啊？"
"嗯。"青玹目光紧盯着对面的白瑜，心不在焉的应一声。
"苏朔呢？"
"上街了。"
她没再问，拿起一个灵果就啃。
三人吃完东西也走到外面闲逛。
鬼魂化为生前的模样，在这继续过着凡人般的生活，吆喝叫卖，游街闲聊。
在一处珍玉首饰的小摊前，她瞧见一个熟悉的鬼。
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清了清嗓子。
偏头一瞧她，宛如见到什么十恶不赦的恶鬼，撒腿就想跑。
青玹和白瑜堵住两边的路。
"小鬼，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楚玥皮笑肉不笑的按住他的肩。
那鬼看着长大的白瑜，身形高挺，模样俊俏非凡，顿时两眼冒光，痴痴的盯着，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她收起笑，暗自咬牙，直接一巴掌从后脑呼过去。
"啊！干什么！？"
楚玥揪住他的后衣领，冷声道："胆子不小，还敢觊觎我的阿瑜？"
"阿瑜？你叫阿瑜？"他一脸痴汉笑，对着白瑜问道。
"……"
她捏住后脖子，声音越发阴沉，"信不信我现在让你魂飞魄散？"
小鬼瞬间安分，连连对她摆手，"别！我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良鬼！"
楚玥脸色不爽的松开他，"你这话，是个人都不信！"
小鬼揉了揉脖子，继续盯着白瑜，"你们竟真这么厉害，从老恶鬼那逃出来了。"
"那恶鬼就‘死’在了我们手中，你要不也试试？"白瑜冷声幽幽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一鬼都愣住了。
小鬼慌忙缩起，双手护住自己。
楚玥扬眉一笑，走到白瑜身旁，拍拍他的肩，又对那小鬼说道："我们就想四处逛逛，这不熟悉，你带路。"
小鬼扁扁嘴，走在前面，"你们不是冥界的，为何要来这？"
她手中把玩着一个钗子，心情舒畅，"去九幽。"
闻言，小鬼猛的停下，错愕的转身看她。
"你…你们居然要去九幽！？"
楚玥放下钗子，"怎么？不行？"
"那里恶鬼怨灵遍地，被困有上万年的，随便一只都能把你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她来了兴趣，"你也知道些？"
"这是当然，殒殙城虽是离九幽最近的城池，但仍是隔着千里之远。"
"九幽有封印，专门镇压怨灵，但上面依旧能感受到恶鬼释放出来的气息。"
"一旦符印破裂，万鬼冲出，别说冥界了，各界都会受到影响。"
楚玥思索着黎圣跟自己说的话，好像没提过这个问题。
"九幽，是什么样的？"
小鬼一想起，便觉着冷，搓了搓双臂，"九幽是个一望无际的冰原，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下面是封印，封印之下是地狱幽溟，极其寒冷，同时也能压制力量，做到双重保障。"
"冰原？"
她原以为那也跟这些城池一样，没想到……
那么解决禁术的办法，这要怎么找？
在恶鬼身上找？
想不出个所以然，楚玥一脸认真的问道："小鬼，你可知魅摄之术？"
"没听过。"
青玹看出她心中的猜想，轻叹一声，"或许，还是得去一趟。"
楚玥回过神，"当然，都来到这里了，临门一脚肯定要踹。"
小鬼后知后觉，神情严肃的问道："你们…不会是要去破坏封印吧？"
她刚想解释，小鬼突然严厉呵斥，"绝对不行！一旦恶鬼出来，整个冥界都难逃，甚至会祸害各界！生灵涂炭！"
"不是，我们没想放了恶鬼，是想解决…"
他没听完解释，一溜烟跑开，嘀咕着，"不行，这事我要去禀报城主大人。"
青玹瞧着小鬼的背影，眉间微蹙，欲要追上去。
楚玥拦住他，"罢了，小鬼不知道禁术，或许会有人知道。"
"如果真能知道，那我们就不用去九幽了。"
她暗自轻叹，也没有心思逛了。
三人掉头回客栈休息。
冥界的白日短，很快天色便黑了下来，街上依旧游行着鬼魂，灯火通明。
屋顶之上，楚玥望着底下来来往往的幽魂，若有所思，拿出黎圣交给自己的那支玉簪。
"圣姑姑，是不是知道九幽的真正情况，只是想让我救出那个魔族女子，根本没什么魅摄之术的解决办法。"
她满脸愁容，长叹一口气。
青玹飞升上来，提着一壶酒，坐到她身边。
"在想什么？"
楚玥将玉簪收起，摇摇头。
他瞥见那簪子，倒出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楚玥接过，一饮而尽，一杯入喉，火辣辣直达胃。
忍着不适，自己倒满。
青玹细品一口，冷不丁的说道："待够时长的鬼魂离去，便会有新的鬼魂进来，循环往复。"
"每一座城池都有鬼魂，在凡间一死，亡魂被分配到各个城，等待走轮回路，也有的永远都出不去。"
楚玥已经灌了三杯，脸颊泛上淡淡的红，再次满上，"这样…也挺好的，出不去便出不去，外头不比这好。"
听这话，青玹偏头看她，"你，当初是不是后悔下山了？"
一口闷，手垂下，醉意上头，没有回答他。
见她不说，青玹继续说道："或许，你是后悔了，不下山就不会进玉仙派，受排挤被孤立，修禁术，逃亡修炼，又为解决禁术问题，冒险闯冥界。"
"这一路走来，危险重重，每踏错一步，都会丧命。"
楚玥笑出了声，眼眶湿润，慢慢转头，"我不后悔。"
他微微一愣。
"没有下山，确实就不会遇到这么多事。"
"但，我若真没有踏出山，修禁术，逃离玉仙派，我又怎会遇见你们？"
"那时你救我的时候，很惊讶，对你半信半疑。"
"我在玉仙派那些年，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从来没有。"
青玹静静的看着她，眼中难掩心疼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但我还是选择了相信。"顿了顿，看向行走的鬼魂，"这些日子，我感受到了有朋友的滋味，有人护着，相伴一同冒险。"
"李忻母女之间的亲情更让我向往，那是我如今仍缺失的一部分。"
青玹也想起什么，垂下眼。
母亲……
这也是自己所缺的。
楚玥吸吸鼻子，又倒满，他连忙握住她的手腕。
"你喝的够多了。"
楚玥呆呆的看着他，眼神变得清亮，脸颊酒晕一片，"你呢？"
"什么？"
"为什么要陪我一起来冒险？他们两个是不得已，而你，没有什么理由。"
青玹拿开她的酒杯，不予回应。
楚玥拧眉，用力一拉，两人凑近。
他一惊，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得滚动几下喉，声音也染上酒意，烧得发哑，"理由，我早就说过，你不记得了。"
她歪头不解，"有吗？"思考了一下，没想起，又憨憨一笑，"我相信你。"
闻言，青玹稍愣，看着她，心一狠，拉入怀。
楚玥醉了，靠在他怀里，不为所动。
青玹迟疑了会，见她没动弹，双手揽紧。
感受着她的温度，下颚抵在她发间，淡淡的馨香钻入鼻，心中叫嚣的声音彻底占据，摧毁往日引以为傲的理智。
手握住她的肩，那个声音还在脑中回响，得寸进尺的说道：再用力些。
再用力些，她就完全逃不掉了。
"楚玥，别那么天真……"
他低头，声音隐忍压抑，"别那么容易相信。"
"我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