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分钟之前。
一辆黑色的路虎车稳稳的停在了荒废许久的建筑前。
吴三省将手中的烟头给捻灭,吐出了最后一口烟雾,隔着前面的后视镜看向后方的树林,吩咐着说道:
“云溪,那些美国佬的雇佣兵手里应该还有另一张地图,一会儿他们要是跟上来了,见机行事。
坐在后方的长发男子点了点头,伸手抚了一下缠到自己手腕上的青蛇,垂着眼帘,轻声应道:
“明白。”
吴三省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身后的几人做了个手势。
伴随着“唰啦”一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里面陆续走出了五位身材精壮,身披雨衣的成年男子。
黑瞎子呼吸着周围较冷的空气,活动了一下四肢,嘴里咂舌道:“诶,终于到了,瞎子我这浑身的骨头都快坐软了。”
张启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予出声。
黑瞎子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把胳膊搭在了旁边张起灵的肩头上,贴着他的耳朵,一挑眉毛,坏笑着问道:
“哎,我说哑巴,你这偷偷出工,跟那位交代了吗?小心回去的时候进不了家门儿。”
张启灵在他靠近时,攥着古刀的手指微动,却并未出声,只是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黑瞎子的胳膊,眼神里带着警告。
黑瞎子察觉到这眼神里浓重的危险气息。
他在墨镜后面的眼睛闪了闪,却并没有收回手,反而嘴角扯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欠嗖嗖的说道:
“不会吧哑巴张,咱们俩好歹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靠会儿都不行?怎么说咱们两个也算是同床共枕,睡过一张床的人,难道你忘了……”
张启灵听着黑瞎子越说越离谱的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一言不发的攥着古刀朝前走去。
黑瞎子被他这突然的走动,弄得差点摔个狗吃屎,墨镜都往下出溜了一点。
“我靠,我说哑巴张,你丫好歹说一声再走啊,还有没有点队友情,还有没有点队友爱了?”
张启灵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黑瞎子嘴里啧了一声,对着张启灵的背影竖了个中指:“算你狠。”
后方。
吴三省把手里的一张像是手绘的地图递给了潘子,口中交代道:
“潘子,一会儿进去你们就按照上面画着的路线走,到了地方之后,在下面这个圈着圆圈的位置打一个洞,应该就能到具体位置。。”
潘子把那张地图给拿在了手里,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吧,三爷。”
吴三省拍了拍潘子的肩膀,随后对着旁边那位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招了招手:
“老青,东西准备好了吗?”
晓山青手中的佛珠微停,镜片后面的眼睛落在了吴三省的脸上,弯唇笑道:
“放心三爷,万事俱备。”
吴三省点了点头,指尖往前,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伴随着雨幕不停的落下,几人慢慢的朝着房子里面走去。
黑瞎子在往前走的时候,目光不可避免的被丢在铁门下面的锁头给吸引住了。
他眉头一挑,往前几步把锁头捡起来拿在指尖端详片刻,感到有趣的对着旁边的张启灵说道:
“诶,哑巴张,这缺口看起来可不像是自然腐蚀的,倒像是被人徒手给掰开的呀,看来这个地方除了咱们,也有人来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阴暗的天空猛然一亮,随后炸起了一声巨大的雷响。
“轰隆隆——!”
张启灵借着头顶短暂的光亮看了一眼黑瞎子手中的锁头,看到上面的痕迹时。
他平淡的眼神微动,眉头皱了起来。
“你也觉得眼熟?”黑瞎子把手中的锁头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中的泥沙,偏头看了一眼张启灵。
他墨镜后面的眼睛微眯,口中略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今天晚上热闹了。”
张启灵没有说话,只是紧蹙着眉头,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眼前阴森的建筑。
继而伸手推开了眼前半掩半闭的铁门,抬脚朝着里面快速走去。
黑瞎子看着张启灵这显得有些急匆的样子,勾了勾嘴角。
“诶?”潘子手里拿着地图从旁边走了过来,他看着眼前张启灵的背影,挠头问道:
“黑爷,这张小哥怎么看起来这么急?”
“谁知道呢。”黑瞎子耸了耸肩膀,摸着下巴思索道,“或许是里面有他的老相好吧。”
说完这话之后,黑瞎子也抬脚走了进去。
只留下一脸古怪的潘子,看着眼前这栋阴森的像是鬼楼一样的建筑发愣。
在这鬼地方有老相好儿?
这位张小哥儿的口味,这么不同凡响的吗?
这时,晓山青从后面走了过来,他见潘子愣在原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没什么。”潘子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他一脸奇怪的看着徐青,嘴里问道:
“老青,你说这身手不凡的人,是不是口味也都不一样?”
晓山青闻言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狐疑的看了一眼潘子,嘴里问道:“怎么着,换口味了?”
“不应该啊,前两天你不是刚跟那月馨总会的小珺一夜狂欢吗?”
说到这里,哓山青目光瞄了一眼潘子的下体,表情有些深意:
“怎么着,这是没过瘾啊?用不用我再给你找两个人?实在不行,哥哥也可以……”
潘子见晓山青的眼神不对,抬脚踹了他一下,笑骂道:“滚蛋,老子说的不是这个。”
晓山青看着自己雨衣上的大鞋印子,并未生气。
他伸手拍了拍腹部的泥印,挑眉问道:“那你说的是什么?”
“老子说的是……”
潘子刚想解释,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前面的两人越走越远。
他想到地图还在自己手里,连忙抬脚跟着他们往前走:“算了,跟你说不清,老子先走了。”
晓山青挑了挑眉,目光盯了几秒潘子的背影,随后转移了目光,退到了吴三省身后。
吴三省瞥了他一眼,嘴里叼着根烟,边走边说道:“你这小子,这么多年,这逗人的毛病还没改?”
“没办法啊三爷。”
晓山青拨了拨手中的佛珠,看着潘子的背影,弯唇道:“谁让这家伙就是一个闷头愣子呢,这样的人,逗起来很有意思。”
吴三省听到这里眼神一闪,莫名的想到了自家小侄子那呆头呆脑的小模样。
他咂嘴,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这越呆的人,逗起来反应越大,越逗越好玩。”
晓山青意外的看了一眼吴三省,眼里带着臭味相投的惺惺相惜感。
突然,晓山青就想到什么似的,嘴中说道:
“对了三爷,二爷这次出来的时候交代过我,让我嘱咐您这次别乱来,要是再乱来,他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吴三省抽了抽嘴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叫乱来?吴老二这是什么话?老子哪次乱来了?”
“我说老青,你小子从小到大怎么说也跟了老子20多年,怎么刚跟吴老二那家伙待了十年不到,你就这么快就转移阵营了?你这个叛徒。”
“冤枉啊三爷。”晓山青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嘴中说道:
“我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别看我身体在二爷那里,但是我心还是在您这边儿的。”
“当初二爷说这话的时候,我可是极力的反对的,您这怎么能叫乱来呢?您这叫深谋远虑,以身试险。”
“滚蛋。”
吴三省听着晓山青的话,没好气的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你他娘的别以为老子听不懂你是在说反话。”
晓山青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屁股:“我说三爷,您这脚劲儿从小到大还是没变啊,还是这么地道。”
吴三省闻言嗤笑一声,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你小子这从小到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这套功夫也没变,还是这么讨打。”
晓山青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一脸恭维:“还得是三爷教的好。”
吴三省被气笑的骂了他一句:“去你娘的,老子可没这么教过你。”
“对了,话说你跟云溪怎么来了?老子名单上可没写你们两个,老子这是写你哥一个人的名儿,套来了俩家属?”
晓山青闻言眼睛一转,清了清嗓子说道:“三爷这事先不急,我先问您个事儿呗。”
吴三省古怪的的斜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晓山青将手里的佛珠套回到了手腕,嘴里咳嗽了一声:“三爷,小少爷是不是回来了?”
吴三省闻言一顿,目光打量了几眼晓山青,扯唇笑了笑:“我说呢,我还纳闷儿你们怎么跟过来了,原来是这事儿啊。”
“害。”哓山青哂笑:“这不是从我哥那里听说小少爷回来了嘛,二爷平时不让我们随便出来,这次听说您组头夹喇嘛,我俩就跟着过来了。”
说完这话后,晓山青眼睛闪了闪,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所以说三爷,小少爷真的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吴三省点了点头,叼着烟卷说道:“不过小凌现在应该跟小斜在杭州玩儿着呢,你俩要是想看他的话,得等这次回去了。”
晓山青听到这话,眼神一闪,手中的佛珠微顿,发出了些许轻响
吴三省瞥了一眼晓山青,口中半开玩笑道:
“我说老青,说起来你们仨也是因为小凌去法国才到老二那儿去的,现在小凌回来了,你们三个是不是也得跳槽回来了?”
吴三省这话儿原本只是一个玩笑,谁不知道现在吴老二眼前的红人,除了贰京,就是哓家兄弟和齐云溪啊。
但是他没成想,他这话音落下之后,哓山青垂下了眼帘,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当然了,我哥我不知道,但是我跟齐哥我们两个肯定是要到小少爷身边的,我们被老爷子安排给了小少爷,那就是到死,我们也会跟着小少爷。”
吴三省有些微愣,伸手拍了拍晓山青的肩膀:“别这么壮烈,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解释当初你糊弄小凌给他买了个糖糕,结果他吃了一口糖糕就一觉睡到另一个国家的事情吧。”
晓山青听到这话表情有些微僵,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吴三省:“三爷,这不是当初你出的点子吗?”
吴三省挑眉反问:“有吗?我不记得了。”
晓山青:“……”
他听着吴三省轻飘飘语气,抽了微抽嘴角,心里有些微梗的说道:
“三爷不带你这样的,当初咱可是说好了的,我买糖糕,你下药,怎么现在坏事全让我包了?”
吴三省摆了摆手,看着眼前的学校,转移话题道:“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进去了,一会儿小心点,别给小命丢这儿了。”
说完这话之后,吴三省就提着雨衣抬脚走进了学校里,只留下身后怀疑人生的晓山青无奈望天。
晓山青抹了一把滴到脸上的雨水,看着前面吴三省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抬脚追了上去。
“三爷,要不咱再商量商量,小少爷如果还记得这事儿,那我可就完了啊,沉哥最护着小少爷了,他要是知道这事儿,非得拿蛇咬死我不可!”
吴三省:“别他娘的废话了,云溪那蛇你不天天撸吗?再说了,被咬一口又毒不死你,赶紧进来,早办完早收工。”
哓山青一声哀嚎。
伴随着倾盆大雨,几人陆续走进了眼前这栋像是鬼楼一样的建筑里。
晓山青跟着吴三省上了中间的楼梯。
而潘子和张启灵、黑瞎子,则按照手中的图纸从一楼左侧水房的暗道里缓缓的向下行走。
水房的暗道里一片潮湿闷热,偶尔有水滴从空中滴落,但是不知是从何而来。
黑瞎子嘴里嚼着口香糖,拿着手电筒看着周围这些被涂着一层发白漆灰的管道。
他伸手摸了一把管道处的老漆,发现这底下的漆层颜色不对,把手指凑到了张启灵眼前,悠悠的说道:
“哑巴,看来这地方不简单啊,一个小小的学校翻新过这么多次。”
张启灵扫了一眼他指尖的老漆,随后又把视线放到了前面的楼梯上,沉默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