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知道什么样的状态才是最令人可怖的,只是好像一次次,他都在把我逼到崩溃的边缘,把我逼疯又好像很冷静的看着我发疯,还要昭告众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我的情绪是如此不稳定,其实让人崩溃的东西都是如此简单,是说话时不管不顾、不耐烦又无所谓的语气,是不理不睬的情绪,说起来每一件都是芝麻大般的小事,但满地的芝麻捡得竟然如此令人崩溃。
早在你来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本身就是一个极度悲观,又满身伤疤的人,我从来不敢奢望能从谁那里得到爱,哪怕是平常日子的一束鲜花,都显得那般奢侈,同样我也不奢望谁能真的到来,带我脱离苦海,但你来了,你告诉我相信,你希望我相信,可怕又可笑的是,我竟然还真的以为你跟我遇到的其他人都不一样,我告诉过你,我遇人不淑,我以为你是不同的,你也让我觉得你是不同的,直到最后刀锋相对,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是带着刀来的,而我给了你这个权利,也告诉了你,刀子往哪里捅,最痛。
“喂,妈”薛清欢下楼去送人的时候,吴言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开开心心的给母亲打电话,似乎接下来要告诉母亲会是个非常开心的消息一样,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也算是个开心的消息吧,对于薛清欢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怎么样,她答应了没有”吴言的母亲似乎已经猜到吴言要说的是什么事了,只是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答应了,那肯定答应了,你儿子是谁,肯定是会答应的啊”吴言开开心心洗着碗,时不时还扭两下,抽出个时间还看了看自己微信的余额,那是他除了让薛清欢答应结婚以外,自己最骄傲的事情了。
“你看吧,傻儿子,我教你的方法没错吧,在她生日的时候,就把能够在她身边说得上话的人请来,你别怕花钱,一个蛋糕,一顿饭才多少钱啊,你再表现好一些,你还怕她朋友不会帮你说话嘛?”都说老一辈的人最是能精打细算了,吴言的母亲也不例外,只是这份精打细算并不是用在钱财之上,而是合谋起来算计另一个人,另一个原本与他们毫不相关的人。
“还是您说得对啊,我一直都在想怎么给她说,要不是您提醒,我估计就真的要去找一个求婚策划公司了”吴言笑了笑,从小到大他都是如此听母亲的话,这本身并没有错,因为那毕竟是他最亲密的人,只是孝顺可以,愚孝就有些折磨人了,只不过折磨的是别的人。
“是的,其他的事情我和你姐都教你了,你也别笨得什么都听她的,知道了没有?”吴言母亲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她也看得出来,吴言是真的喜欢薛清欢那个女孩子,只不过很多事情还是得算计着来,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吃亏,这也是薛清欢最羡慕的,吴言母亲永远都是站在吴言那边的,不管是任何时候。
“知道了,好像她回来了,我就先挂了”正在打电话的吴言,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没有去听自己母亲后来说了些什么,便挂断了电话,走了出来。
“你过来,坐在这边”薛清欢走路的姿态似乎有些无力,但是沉浸在喜悦当中的吴言并没有发现,笑着从厨房走出来,脱下围裙坐在薛清欢旁边,准备伸手去抱薛清欢,却被她躲开了。
“你妈妈给你买了套房子是吧?”薛清欢拿起桌上的烟,点燃了一根,透过烟雾缭绕,她努力想看清吴言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办法看清。
“是的”吴言有些微微一愣,薛清欢似乎从来都没关心过这件事情,吴言太过于了解薛清欢,只要是自己没有出钱出力的,薛清欢从来都不会认为那是属于自己的,或者自己能够分一杯羹,但是今天薛清欢突然提起来,倒是有些让他意外,不过母亲都提前给他打好招呼,如果薛清欢问起来应该要怎么说,所以吴言的愣神也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贷款办了嘛?”薛清欢在听过曹凌的话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问这个,她的工作本身就是接触这一行的,所以拖这么长时间不办贷款,确实有一些问题,只不过薛清欢是在今天才向来问问吴言
“还没呢”吴言眼里的疑惑更深了,本来以为薛清欢是想让自己在房产证上加上她的名字,但是突然问起贷款的事情,吴言也有些心慌,他好像也忽略了,薛清欢本身就在这个行业里,所有的过程和步骤她都一清二楚。
“为什么”薛清欢似乎证实了心中的某些猜测,只不过,她始终不相信吴言是在骗她,或者说私心的想给吴言一次机会,毕竟当时吴言说喜欢时,眼睛的干净澄澈是骗不了人的。
“哦哦,开发商那边还有一个证没办理下来,我们那一批买房的人都办不了贷款,我前两天还问了呢,说是什么时候能办下来都不知道,只能说过两天再去问问看吧”或许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吴言这句话并没有任何的卡顿,相反是流利得至极,还准备掏手机拿出所谓的证据给薛清欢看,以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
“我不关心”薛清欢拦住了吴言想要掏手机的动作,她对于吴言的房子也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有些东西需要验证而已,但是看着吴言看向她坚定的眼神时,薛清欢也不想再对这件事情有任何的追究,也导致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五证不齐是没办法进行售卖的。
“你是在公司吃黑钱嘛?”薛清欢将问题转向了另一个锋芒,她也从来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了,她也并不觉得,在面对吴言时还需要思考斟酌话应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到人。
吴言被她这句话着实是有些吓到了,原本是停留在房子的事情上,如果还是停留在房子的事情,那么面对薛清欢所有会提出的问题,吴言都想好了一堆的说辞,一堆能够让薛清欢相信和信服的说辞,只是薛清欢突然提起的这件事,就连母亲都不知道,薛清欢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又或者说到底是谁给薛清欢说的,吴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用沉默回应。
“我问你,是不是”薛清欢有些不耐烦了,摆弄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蛋糕蜡烛,没有去看吴言哪怕那么一眼,因为吴言此时的沉默已经证实了薛清欢的猜想,又或者是证实了陈涛说的话。
“你别用沉默来回答我,我最后问你一遍,吴言,是,还是不是”薛清欢很不耐烦吴言的沉默,好像他从来都只会用沉默来应答薛清欢的问题,难听一些就像一只不会说话的丧家犬,就好像每次出了什么事,吴言都只会让薛清欢挡在前面一样,吴言此刻的沉默,让她厌烦。
“是”薛清欢的步步逼问,让吴言不得不承认,好半天才从嘴里默默吐出一个字,一个让薛清欢震惊且不能接受的字。
“所以,我问你,上次,我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薛清欢突然想起上次吴言的反常,再对应到现在,好像真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还记得那天晚上,薛清欢在项目上加班到九点过,其实身体上的疲惫倒是没有多少,薛清欢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状态,哪怕是身边有了吴言以后,她都学不会矫情诉苦,薛清欢只是像往常一样,在项目门口打车,一般来说晚上她都是选择打正规的出租车回家,那天也不例外。
但本来刚上车状态还很好的薛清欢,在上车不到五分钟后,便开始感觉有些头晕目眩,本来以为是自己晕车的老毛病又犯了,薛清欢按下了副驾上面开窗的按钮,只不过窗户刚打开,就被司机师傅再次关上,并上了锁。
“哦哦,我车上开了空调,你开窗,这空调不是白开了嘛”或许是看薛清欢有些疑惑,司机师傅笑笑回答着,并指了指车上的空调按钮,示意薛清欢,空调打开的,别开窗。
“我晕车”薛清欢直接表示了自己身体的不舒服,毕竟没有哪个司机师傅会希望乘客吐在自己的车上,洗车也是一笔费用,这是大多数司机师傅都很抗拒的。
“没关系,这天气热,外面也闷”司机师傅似乎是不愿意开窗,没有去看薛清欢,反而是一直盯着外面,认真的开车。
薛清欢也没有再反驳,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遇到的人都是坏人,她是那种别人来告诉她没钱吃饭了,或者钱包被偷了,都会紧张的换100现金给别人的那种人,毕竟这种事情,薛清欢是真的干过,所以薛清欢自然不会去多想,就真的以为是开了空调,师傅不愿意浪费那空调的钱,仅此而已。
直到看到车窗外的景色慢慢变了,车子开始驶离了原本的预定方向,周边慢慢黑了下来,是那种不见五指的黑,但薛清欢分明记得,回家的路上应该是灯火通明的,不像现在这样,周边看不到一个亮灯的人家,她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默默拿起了手机,但是任凭她怎么打电话,发消息给吴言,吴言那边要不就是没人接,要么就是消息石沉大海,这让薛清欢有些心慌,默默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耳边
“喂,你已经在我家楼下了嘛?”薛清欢似乎是在打电话,声音有些大,保证司机师傅能够听得见
“你跟谁?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薛清欢像是在自言自语,在别人看起来,她像是在打电话,只有薛清欢自己知道,这是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做什么的?哦哦,警察啊,还带了他朋友?你这是要将给我介绍警察哥哥的使命贯彻到底啊,我应该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你们在我家楼下等我吧”
放下手机,薛清欢做了一个挂电话的动作,也幸好薛清欢向来习惯用防偷窥手机贴膜,所以任凭别人怎么看,都看不见她手机到底是亮着还是熄屏的,只是在挂完电话之后,没多久,薛清欢便看见车子慢慢驶向了正道,渐渐能看见路灯和一些亮灯的人家,没过多久就是自己熟悉的高楼大厦,她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就慢慢停在了薛清欢家门口,如获新生的薛清欢一下车便走进了一家便利店,默默观察了一会,她才看到那个出租车师傅在她下车后,还停留了一会,才慢慢开走了,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面临的是多大的危险。
回家后,吴言还没回来,薛清欢有些生气的坐在沙发上,等到吴言回来以后,薛清欢质问他为何电话没人接,发消息不回的时候,吴言只是默默说自己在公司帮薛清欢整理资料,没有注意到其他。
然而第二天薛清欢不放心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薛清欢是中了慢性迷药,如果再晚几分钟,那么薛清欢就会彻底失去意识。
思绪再次回到现实,薛清欢看着吴言再次沉默,真的很像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朝他砸过去,只不过理智让自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开始思考吴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天我正在和合作商商议差价问题,也就是你说的吃黑钱”吴言知道自己再也瞒不过薛清欢,也只能如实告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薛清欢会怎么想,在他看来,薛清欢肯定也做过一样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薛清欢再也忍不住将手上的蜡烛扔向吴言,避开了他的脸,打在了他的手上,其实没有多疼,薛清欢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这样的人,你可以没钱,但你不能拿你不该拿的钱”薛清欢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吴言,也没有去问涉及的金额,这些已经不是现在该关心的事情了。
“你知不知道,公司已经在查你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连累到我”薛清欢再次将手里的烟盒扔向了吴言,只是这一次,砸的是他的脸,薛清欢似乎已经接近暴走的状态,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将头发抓了个乱七八糟。
“你永远都只会用沉默解决问题,吴言,你做这些为什么还要来靠近我,你是铁了心要把我毁了嘛?”薛清欢眼里的愤怒已经快兜不住了,她将桌上的东西砸了个一干二净,顺带砸了吴言的手机,她害怕如果自己不用这样的方式发泄,那么下一个她砸的就是吴言。
“清欢,我……”吴言看着薛清欢愤怒的样子,似乎想平息一下她心中的怒气,他也知道工作对于薛清欢而言的重要性,也知道薛清欢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也听说薛清欢在公司里,大家对她的一些赞不绝口,说她是个敞亮的人,多一分不是自己,她都不会要,只是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会连累到薛清欢,这个确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吴言,明天我就去公司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勋哥,然后我们分手吧”薛清欢已经不想再听吴言的任何解释,或许她现在就只想把自己从吴言这件事情里面摘干净,不是她自私,只是吴言所做的事情,会让他在整个行业都待不下去,甚至来说名声变臭,薛清欢并不想被他连累。
“清欢,我错了,你别这样”吴言听到薛清欢要去公司告发自己,还要和自己分手后,便有些着急了,站起来走过去想去抱薛清欢,被薛清欢后退一步躲开。
“你别这样,清欢,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不会这样做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想着你赚的比我多,太多人都说是我看上你在公司混的比我好,所以想找个高枝靠着,而且我看到你赚的比我多,我的自尊心在作祟,是我的错,你别去公司说,也别分手好不好”吴言再次想薛清欢走近,神情似乎都变得扭曲,他向前一步紧紧抓着薛清欢的手,乞求的模样让薛清欢有些害怕,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吴言,诺诺也被吓到躲在一边不敢发出声音。
“你别这样,吴言,你抓疼我了”吴言抓着薛清欢的手越来越用劲,薛清欢的手明显出现了红晕,还有些充血的青紫,薛清欢想挣扎,奈何吴言的力气太大,薛清欢根本就没办法动弹。
“清欢,我错了,你别分手,也别去公司告发好不好,我保证,我向你保证,我会改的,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安安分分的工作,你说什么我都听好不好”吴言似乎没有意识自己的行为,很突然的抱住薛清欢,薛清欢有些不能呼吸,挣扎间还听到吴言不断的请求,然后在说到激动的时候,吴言还将薛清欢推到了沙发上,跪在她面前,不断的扇着自己耳光,清脆的响声响遍了整个房间,吴言的力道也让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个个巴掌印。
“吴言,你别这样,吴言,好了”薛清欢不得不抓住吴言的手,让他停止手上的动作,有些尖锐的声音想唤回吴言最后的理智。
“你什么都听我的对嘛?”看着吴言有些眼泪汪汪的眼睛和微肿的脸,薛清欢终究还是心软了,默默的叹了口气,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吴言。
“嗯嗯,我都听你的,只要你不分手,只要你不去公司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吴言肯定的点头,还不忘再次抓紧薛清欢的手,像握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那你明天提离职吧,剩下的事情,我们再说”薛清欢到底还是心软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份心软会在后来成为杀了自己的利器。
“好,我离职”似乎吴言早就想好了要离职一样,对于薛清欢的提议,他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那不分手,好不好”吴言再次看向薛清欢,眼里像是渴求,像是不舍,像是悔悟。
“嗯嗯,不分手”
薛清欢点了点头,任由着吴言抱着自己,手没有抬起,只是看向电视里两个人的倒影,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