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阳城的高速公路上，秦子萱看了眼熟睡的胡杨。说实话，因为起得早，秦子萱也挺困的。不过，她怎么也睡不着。
前天晚上，胡杨给出的答案，跟她预想的一样。是最有前景，也是最难的一条路。不过，胡杨说能排除她的隐忧，秦子萱心里却依旧没底。
毕竟吴中华做了几十年阳成化工的厂长，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好扳倒的。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岂是胡言一句，教给我，就能让秦子萱放心的？
有时候，秦子萱真是羡慕钱小尔，有两个哥哥，自己不用继承家业，只要好好享受就好了。还有，毫无条件地相信胡杨，不去思考，按着胡杨的点子干就完了的个性。
不像她，为了年迈的父亲不再操劳，不想让爷爷和父亲创下的基业拱手让人，不得亲力亲为，去竭尽所能接管企业……
秦子萱更羡慕胡杨，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不过，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独具慧眼。毒辣的眼光，似乎能穿透一切事物的本质似的，追溯本源。
现在，想起胡杨刚上车的时候，跟她提起，昨晚跟鉴定师们喝酒的事情，秦子萱还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胡杨说，那时候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
以前不好意思问的话，也都说了出来。
大家一致认为，胡杨实在是一个传奇鉴定师，去干营销，实在是损失。不过，胡杨解释了，鉴定师的职位依旧保留。大家有看不准的物件，可以找他。
这样，大家才释然。
不过，最后大家的好奇点，都是为什么胡杨似乎能有穿透事物表象，直指内在的独到眼光的。
比如，伪装的黄花梨盒子。前无古人的赌石神技。还有，之前火爆了的视频。。藏在油锤瓶里面的宝贝……
这一切，都让鉴定师们感觉胡杨既神秘，又牛逼！
王全胜道：“胡杨，说说吧，让大家都长长见识，以后，不也能为公司多创造效益吗？”言外之意，将来，那可是你家的公司，咱大家厉害了，将来，还不是为你服务吗？
胡杨看了一眼王全胜那猥琐的眼神，估计他又在心里开车了。
不过，这个问题是胡杨无法躲避，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不说吧，让人觉得矫情，说？说什么？
告诉人家，我直接就能看出物件的价格？
估计，就算是真说了。也没人相信。反而，让大家觉得他这是敷衍了事。
于是，胡杨看似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我说了，大家可别损我……”
“哪能呢？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就是，其实，我们这行，就是有些人放不开，以至于把很多诀窍留到了棺材里，人才越来越少了的。”
“可不？要说，现在的科技发达了，不过，这个行业，可不是现代科技能代替的。还是要靠悟性和专研的。真正爱好，才能走得远。”
……
被逼到这个份上，胡杨不说是不行了。
不过，不瞎说也不行。
“是这样的，每当我看不准的时候，我就用感觉去感受。真正的好东西，即便蒙上了面纱，依旧能从它的气息中感觉到它的不凡。就像是人，真正有大能耐的人，无需去证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浑然天成的感觉，自然会被有智慧的人发现。”
一时间，满场鸦雀无声。
胡杨当时老尴尬了，他觉得自己说的实在是太神了，连自己都不信。
跟秦子萱说的时候，胡杨自然没提自己能看出事物价格的事情。
说道这里的时候，秦子萱也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可是，让胡杨没想到的是，过了一阵子之后，大家纷纷鼓掌，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叫好声！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当接触一种品类的东西时间长了，就像能进行灵魂交流似的。”
“没错！有时候，就是觉得那东西好，不过，好在哪里，真的说不出来啊！可是，真的一狠心收了之后，慢慢研究，就发现里面的妙处了。”
“对对对！，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有的时候，看的东西，眼睛明明觉得挺好的，可是，心里就是不得劲儿。最后，收了，傻眼了！就是一个高级仿品！唉~”
……
胡杨当时笑着跟秦子萱说，“其实，我就是瞎掰的，没想到，他们还都觉得我是他们的知音。你说好笑不好笑。”
那时候，秦子萱却是一脸正经地说道：“一点儿也不好笑！我也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发现那些东西好的？尤其像是油锤瓶和玉石毛料，这简直就是千古难题啊！”
胡杨当时闹着脑袋说道：“真的就是直觉，就是感到，它有那个价值。”
秦子萱瞪了胡杨一眼，却没反驳。
当时，她想的是，“这，就是天才吧？”
现在，秦子萱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睡的正香的胡杨，却忍不住笑了。
那些桀骜不驯的老顽固们，竟然让胡杨莫名其妙忽悠了，还引以为知己？难道不好笑吗？
想起了这些之后，秦子萱忽然感觉莫名的不安消失了。没多久，她也睡了过去。
而且，睡的很安心。
等他们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阳城了。
曾经阳城的骄傲，占地辽阔，如同巨兽一般匍匐在大地上。
秦子萱忽然很有自信地觉得，她有能力让这个陈默了多年的企业，再次焕发青春。
等来到化工厂大门口的时候，秦子萱一行人受到了极尽隆重的欢迎仪式。
秦子萱对吴中华搞面子工程的能力，深有体会。
在人群的簇拥之下，他们走进了了会议室。
值得一提的是，吴中华看到胡杨的时候，明显脸色一滞。之后，微妙地点了点头，也就过去了。
他，这是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满厂大大小小的干部，大部分都是他提拔上来的。
即便跟胡杨有些过节，吴中华觉得，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吴中华觉得，即便改制了。天海集团还是要依靠他来掌舵的。
毕竟，天海集团都是外行人。不想翻船，那就得乖乖的听话……
价格上，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吴中华跟县领导也沟通过。领导的意思是，能找到天海集团已经是奇迹了。
总比经营不下去，直接倒闭好得多，厂里几千人还都等着吃饭呢。
虽说级别差不多，但是，毕竟职务不同，大方向，吴中华还是必须听县领导意见的。要不，真的有一天，厂子倒闭了。这个锅，可就要他自己一个人顶了。
既然价格不是问题了，那么，收购就顺理成章，很容易就交接完成了。
等公证处宣布完了结果，这个集体体质的大厂，从此成为了私营企业了。
欢送了有关部门的同志之后，就是关上门，解决内部矛盾的时候了。
秦子萱上台讲话……
“我宣布，从此刻开始，阳成化工，正式更名为‘天海化工’！”
一片不算热烈的掌声过后，秦子萱继续道：“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天开始，厂里不养闲人，懒人，没能力的人！不过，对于真正有能力的人，我们只会重用，凡是为这个工厂发热发光的人，我们都会报以更加丰厚的报酬！”
吴忠华带头站起来，高调举手鼓掌。
果然，掌声雷动！
前后的对比，似乎早已排练过似的。让天海集团的人，不得不注意他的存在。
这，也算是给秦子萱来了个下马威吧。
不过，秦子萱虽说是个女流，骨子里不服输的个性，却依然将胡杨提出的第五套方案拿了出来……
“我决定，领导班子大换血！”
这几个字，如同点燃了炸药桶一般，人群瞬间沸腾了！
“大换血？不说待遇不不变的吗？”
“是啊，吴厂长不是说，薪金待遇，只能涨不能落吗？”
“没事，有吴厂长在，应该不会亏待我们吧？怎么说，我们也在这个厂子干了大半辈子了。”
……
秦子萱抬了抬手，吴中华大声喊道：“肃静！该是大家的，谁也拿不走！大家放心！”
果然，人群静了下来。
秦子萱继续说道：“不光领导班子要换，而且，正如我之前说的。不养闲人！之前，靠关系，在家当大爷不上班领工资的。很抱歉，从此刻开始，你们不再是天海化工的员工了！”
哗！
人群再次沸腾。
这里面本身就有不少秦子萱口中那些吃闲饭的，只是在厂里有个名字，从不见上班。有好处就往前冲，没好处的活计，从不伸手。
看不惯的人多的是，不过，即便是看不惯又如何呢？
这样的企业，那一家不是都面临这样的问题吗？
可是，就是因为都是这样的，所以，他们从未觉得谁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是，现如今呢。天海集团的强势收购，第一刀，就是直接切了他们，完全没有考虑他们身后依仗的情绪！
吴中华刚刚还春风得意的脸瞬间变了！
“秦总，人恒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难道，您真的不打算给大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秦子萱冷笑道：“你凭什么替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