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胡杨肯定是不会这么说的。不过，现在的他，也学会一些察言观色的技巧了。
很显然，在钱小尔提议先看商品价格的时候，钟万明的脸色变了一下……
钱小尔道：“当然不会了，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才不够朋友。”
胡杨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不跟钱小尔直说，那就是坑人。虽然做事要圆滑，不过，该有原则的时候，胡杨还是原则至上的。
转了一圈之后，胡杨苦笑摇头。
“怎么了？”钱小尔问道。
“其实，我刚刚来的时候，就看了，不过，没好意思说。”胡杨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价格定得，都这么……怎么说呢？有点不好形容。”
钟万明说道：“怎么，胡总对现代工艺品也有研究？”
胡杨道：“不敢说有研究，略懂吧。”
“略懂，就别瞎掺合，说错了，岂不是没面子？”
胡杨没理会挤眉弄眼的钟万明，还是看了看秦子萱。正巧秦子萱今天也没什么事就没走，她直接说道：“小尔可是我最好的闺蜜，你有什么说什么，没关系。”
“既然你老秦发话了，我就说了啊！”
胡杨指着一排现代工艺品说道：“这些，在我看来，就是二三流的货色，不过，在你的店里卖出了一流工艺品的价格。”
“？”钱小尔立马看向了钟万明。“钟副总裁，货可都是你进的。你跟我说的是进的最好的工艺品吧？”
“当然了！那家伙跟我们珠宝店有很多的业务，难道敢骗我？不会是胡总看错了吧。”钟万明说着，用眼神跟胡杨表达了很多东西。
胡杨似乎很纳闷地看向钟万明道：“我说钟副总裁，您这是眼睛进沙子了？眼屎都挤出来啊！要不，去医院看看吧。眼睛出毛病，可是大事。”
钟万明见胡杨不给他面子，只好对钱小尔说道：“我马上打电话，联系他。他要是敢骗我，以后所有店里的货我都给他掐了！”
钱小尔撇嘴道：“先等等吧，看看别的再说，说不定，别的也有问题，到时候一起说吧！要不，你先去看看眼睛？”显然，钱小尔也不傻。
“咳咳……”钟万明揉了揉眼睛说道：“没事，就是昨晚忙的太晚了，没睡好而已。”
钟万明跟在大家的后面，暗中把胡杨家的先人问候了一个遍。他也是没办法啊。其实，他的确在钱氏集团不少挣钱。
不过，俗话说的话，“地主家也没闲钱啊”。钟万明就是这个情况。屁股决定思维和圈子。他面对的圈子，穿得不好，住的不好，吃得不好，都是问题。
各种事情，应酬，其实攒钱虽然不算太难。可是，他毕竟是打工的，不是富二代。把该置办齐全的，都置办了，手里就没多少钱了。
上一次，直接被胡杨坑了一百多万，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在向钱小尔献殷勤，可没少花钱。
而且，进货双方，往往都存在PY交易的。
在这上面捞一点儿，他也是习惯了。千不该万不该，是这阵子没钱，回扣杀的太狠了。没想到，人家直接供应了次一级的。
至于，钱小尔的店赔钱？他还真的没想过。富家千金做买卖，不就是玩儿吗？人家会在意赔还是赚？挣了才奇怪呢。
主要是开心嘛！
富二代的第一个买卖，不说百分百赔钱，也肯定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很正常。钟万明觉得，与其被别人坑了，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呢。反正这些都是行内的潜规则，都这么干，谁能看出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胡杨连现代工艺品的价值，也能看得出来。“他难道不是一个古玩鉴定师？”
他上次被坑的事情，早已将胡杨打上了古玩玉石鉴定师的标签了。这也不怪他，要都是胡杨这样的，天海典当行也不用雇佣那么多鉴定师了。
一般来说，一辈子研究一种品类都未必能精通，更别说多种一起研究了。这也就是鉴定师少的原因。
因此，钟万明想错了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胡杨。
这回，胡杨来到了饰品区域。
这里有各种镶嵌了宝石的皮带，领带夹，发卡，胸针什么的。
钟万明暗想：“这些，你不会也懂吧？”
胡杨转了一圈，用手托着下巴搓了搓。说道：“钟副总裁，你啥时候瞎的？”
“？”钟万明被噎得一趔趄！“胡杨，你怎么说话呢？”
“哦！对不起！”胡杨似乎道歉很诚恳。“我应该说，钟副总裁，您什么时候眼睛出的问题？这些镶嵌类的饰品，您应该是专家啊。可是，我怎么看里面有六成的假货呢？”
钱小尔抱着肩，很生气，“是啊，钟万明，说吧，你什么时候瞎的？”
“？”钟万明可以怼胡杨，可是，钱小尔他是万万怼不得的。就算是追不到手，都不是大问题。
大问题是一旦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可能饭碗都保不住。而且，一旦这种事情传出去，估计珠宝业也没人敢用他了。
潜规则，毕竟是潜规则，浮上水面，那就是犯罪！
钟万明抹了一把汗，说道：“昨天上货太急，我还没来得及看呢。我马上打电话。”
“等等！再看看，说不定还有问题！”
又到了仿古玩的家居饰品类区域了。
钟万明暗想：“你会看真假，这回，本身就是假的，你没的说了吧？”
胡杨转了一圈，再次托起了下巴，手指摩擦了两下，他一张嘴，还没说话呢。钱小尔就出声了……
“钟万明，你啥时候瞎的？”然后，狠狠剜了钟万明一眼。
再看向胡杨，“老胡，我替你说了。你继续。”
胡杨点点头，“这样也好，免得跟他废话，浪费时间。”
钟万明张了张嘴，咽下一口非常难咽的气。“我忍了！胡杨，等有机会的！嫩死你！”
胡杨说道：“这仿品吧，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一会儿，你们有机会看看大师级的仿品。”
钟万明觉得机会来了，“胡杨，你不会送小尔的礼物就是仿品吧？”
胡杨故作惊讶道：“没想到啊，您钟副总裁虽然眼神不好，可是，脑子转的真够快的！”
钟万明没想到，又被胡杨给损了一下。
不过，看着钱小尔那不善的眼神，他再次忍了。
胡杨接着看向那些仿品，说道：“其实，这次钟副总裁进的这些东西中，这些是最真的。”
“哦？”众人不解。
就连钟万明都有些懵，“难道这胡杨怕我报复，这是开窍了？”
胡杨笑道：“假的够真啊，一看就是假的！传说中的一眼假，就是这种了！”
钟万明气得差点晕倒，“这是多大仇啊，你这么整我。”不过，他更恨那个送货的。没办法，只有先忍气吞声了。
钱小尔狠狠跺了一下脚！
虽然没说什么，钟万明的心，还是“咯噔”一声。
剩下的零碎商品，还算凑合，就是价格虚高，调调价就行了。
对于胡杨来说，这不是大事。可是，钱小尔知道，事情不小。按着胡杨的那样的调价，利润基本就没有了。
钱小尔总结了一下，就是说，钟万明进的货，不是贵，就是假。正常的，不足三成。
钟万明能爬到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一个电话，把送货方骂个狗血淋头，信誓旦旦地说会摆平一切。
可是，钱小尔心想：“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他们要是看出了问题，我的脸往哪儿放？这个，你能摆平吗？你不会眼睛瞎，心也瞎了吧？”
不过，她没说出来，毕竟，这是内部矛盾，现在处理不合适。
还好，钟万明也是办事麻利，没多久，供货商将有问题的商品全部下架。运来了新的商品，就连胡杨也挑不出毛病来。
剩下，就是看礼物的环节了。
胡杨假装很仔细地看每一样礼品，说出价格，胡嘉欣记录。
一样样的礼品，把钱小尔看的眉开眼笑的。嘴里不停念叨着：“xx哥真是有心了，xx叔真是太宠我了。xx姐太好了……”
似乎，已经将之前的不快都忘记了。
赵鹏见人家送的礼物，最便宜的都近万，心跳砰砰的，也不知道胡杨帮他准备了什么。
“咦？这是钟总裁的的礼物。”胡嘉欣说道。她不像胡杨他们，故意气钟万明，在总裁前面非要加个“副”。尽管是事实，不过，其实是很不礼貌的。
拆开包装之后，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虽然不是什么纯天然的，不过，颗颗浑.圆，也是价值不菲。
钟万明为了缓解尴尬，故意凑过来，说道：“胡总，这是我好不容易淘到的，你帮掌掌眼，值多少钱？”
胡杨假装看了好久，最后说道：“看不懂。”
钟万明道：“胡总，你说笑了。我今天算是开眼了。原来，胡总不光对古玩字画，玉石类的古玩有研究，其他的也懂那么多。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他看似夸胡杨，其实是在说，“你啥都懂，就我的礼物看不懂，显然是小人之心。”
胡杨岂能听不出话中的含义呢。“是这样的，我要是说出价格来，那么，有故意挤兑钟副总裁的嫌疑。所以啊，就不说了。小尔家是做珠宝的，家传的学问，应该不在我之下。更别说家里鉴定珠宝的大家有的是，我何必多言？”
钱小尔也说道：“自家人就没必要品价格了，主要有心就好。”
这个“自家人”，把钟万明说的，心里暖烘烘的。
可是，钱小尔向着赵鹏眨了眨眼睛，显然，他其实早就看出赵鹏的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