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家里来了一个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客人。
杜善文。
白鹤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正跪在沈念面前。
他的下巴上长出细小的胡茬，眼下是无法忽略的青黑，人也比之前瘦了好多。
但脊背仍挺得很直，哪怕是跪着，也叫人看不出卑微的模样。
“这件事你求我真的没用。”
沈念摊摊手，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杜善文的睫毛颤了颤，声音有些沙哑，不似之前在戏台上那般透亮。
“沈小姐，我知道您肯定有办法的，您救过我一次，我求求您再救我一次吧。”
白鹤竹走过去坐在沈念的旁边，沈念搂着他的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睡醒了？”
“嗯。”
白鹤竹目光落在杜善文身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你救他？”
“事情不是结束了吗？孙凯被枪毙以后，郑龙作为他的亲信自然是跑不了，他......是来求我救郑龙的。”
周峰的办事速度很快，证据带回去以后没过多久就查明了真相，并且揪出内鬼，也是那个一直想杀他的人。
拔出萝卜带出泥，孙凯也很快就被找到。
听说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打算带着他的姨太太们逃跑，被抓了还拒不认罪，想要反抗，还打伤了人，被当场枪毙。
郑龙倒是还好，没有拒捕，老老实实的被抓走听候处置。
他怕自己连累杜善文，早在听到风声的时候就搬离了杜善文的家，和杜善文断了所有联系。
杜善文听了沈念的话，无声的笑笑，唇角满是苦涩。
不是求她救郑龙，是求她救他杜善文。
没有郑龙的杜善文，会死。
他早就离不开他了。
在他日复一日轻声细语的逗哄中，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中，在他不计其数的爱中。
他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他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所以......”白鹤竹的话说得委婉，他懂爱一个人的感觉，自然也懂现在的杜善文。
但恶有恶报，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的。
“我不求您能放了他，只求您能留他一条命，哪怕是被关进监狱里，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都能等。”
杜善文的声音很轻。
郑龙犯了错他知道，他也不会求白鹤竹原谅他，他没资格。
他抬起手，伏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给沈念磕头。
“只要您帮了我，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您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我绝无怨言。”
他的皮肤很嫩，磕两下就红了，再后来就渗出了丝丝血迹。
疼。
他被郑龙养得很矫情，现在一点儿疼都受不住。
如果郑龙看到他额头的伤，肯定会心疼的。
那个笨蛋，以为他不知道吗。
杜善文早就知道的，郑龙会摸着他的疤偷偷红了眼眶，声音都是哽咽的。
但在他看向他的时候又装出没事的样子。
笨蛋，大笨蛋。
演技一点儿都不好。
但是他想演，他就陪着他好了。
反正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杜善文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他想要爱，很多很多的爱，用不完的爱。
郑龙给他了。
从那以后他会小心对自己，以前那副他觉得脏的要命，看都不想看一眼的身体，现在也会好好对待了。
可是那个人把他宠坏了就走了。
王八蛋。
他怎么就觉得他杜善文不想和他一起吃苦。
不对，那才不是苦。
没有他的日子才苦。
“别磕了。”
白鹤竹蹲下把杜善文扶起来。
鲜红的血液顺着杜善文白皙的额头上缓缓流下，他觉得有些晕。
白鹤竹扶住有些晃的人，转头看向沈念。
“这......”
沈念接收到他求助的目光，去找来了纱布和药，白鹤竹扶着人坐下，帮他清理伤口。
上好药，白鹤竹给杜善文倒了一杯热水，他则是和沈念去了厨房。
“我们要帮他吗？”
“现在你是督军，帮不帮他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沈念笑道。
她对人很少有怜悯之心，但他家小白不是，他天生就是善人，不然也不会被欺负得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