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路过荷花园,林殊瞥了一眼开的正艳的荷花,满园的殊色,倒是热闹非凡。
林殊很快便收回目光,跟随宋沂南穿越大厅,向里屋走去,远远就瞧见一人安静地站在门口。
男人身形高大,压迫感十足,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睛,无端地冷冽。
宋沂南看见门口站着的是他哥,便开口为林殊做介绍,“师尊,这是家兄宋修褚。”
“林小姐,幸会。”
宋修褚早就看到他们过来,嘴角适时扬起一丝微笑,矜贵有礼。
只是一双眼睛看着林殊,像是能看透人心、洞察世间秋毫。
对于宋修褚的打量,林殊倒是很平静,礼貌性地回了一句,“你好。”
宋修褚眉眼笑了笑,“听沂南说,今晚要劳烦林小姐为家母治病了,修褚不胜感激。”
虽然提前调查了林殊,但宋修褚仍然惊叹于林殊的年轻,一个年仅18的女孩拥有异于常人的本事,还真是令人好奇。
不过林殊的本事是真是假,一切还未有定论。
“客气。”林殊不冷不淡地回道。
她为宋母治病,不过各取所需。
宋沂南的身份对她有用,不仅能免去俗世的烦扰,还能提供修炼所需的玉石。
宋修褚听后微微一笑,短短两句,他看出林殊是个不喜欢虚与委蛇的人,直接干脆。
宋沂南见他哥态度良好,倒是挺高兴的,对着林殊说道,“师尊,我母亲就在里面。”
哪知林殊却突然皱眉,越过宋沂南,径直往里走去。
古色古香的装饰,檀木所雕成的桌椅无不精致,上等的乌金木雕刻而成的木床布饰着各色花纹,床上露出的一小块锦被绣衾雅致又奢华。
置于窗台的金兽香炉则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林殊注意到一面镶嵌着玉石玛瑙的铜镜置在梳妆台上,直直地照着西北方位。
轻薄的帷幔之下,一个中年男人满面愁容,目光爱恋却又呆滞地看着熟睡中的女人,一动不动地就在一旁坐着。
林殊不用猜都知道这男人是宋父。
然而林殊却眉头紧皱,在她眼中这间屋子黑气缭绕。
无论是宋母还是宋父,情况都十分不妙。
尤其是宋母的灵魂缺了三道。
“师尊,怎么了?”
宋沂南紧跟在后头,只是刚一踏进这间屋子,宋沂南就感到刺骨的寒意。
“这是?”宋沂南看着模糊可见的黑气,有些愕然。
之前过来,还未瞧见、
不对,应该是林殊那次带他体验寻魂术,帮他开了灵眼。
所以,这些黑气是一直都在?且一直吞噬着他母亲的生机?宋沂南一阵心惊肉跳。
正说话间,一道虚影自宋父体内挣脱,眼看着就要飘散而去。
林殊冷笑,魑魅魍魉竟敢在她面前动手。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宋修褚进来时,正巧看见林殊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一派江湖骗子的行径。
偏偏他弟眼都不眨看得十分认真。
宋修褚眸色一暗,正准备开口,却见林殊面色冷肃,“归!”
下一秒,宋母房间的化妆镜“刺啦”一声碎成两半。
宋父犹如挣脱魔障一般站了起来,脸上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千里之外的一处阴宅。
正在做法的黑衣男人瞬间一声惨叫,吐出一大口鲜血,虫子在鲜血中不断蠕动,密密麻麻,恐怖又阴森。
室内昏暗,仅有的一盏烛火摇曳,幽暗阴冷,照在男人那遍布着红色纹路的脸上,皮肤像是被风干似的苍老枯燥,高高颧骨之上一双阴冷的眸子格外渗人。
“何人焉敢坏我好事!”
男人眼神怨毒,像是下水沟里的死老鼠,今日做法,为的就是吸食宋父的灵魂。
当初本来只盯上了宋母,可没想到宋母的灵魂当真大补,三世的大善之人,只吸收了她的三魂,他的功力便多了五十年。
宋父作为宋母的枕边人,灵魂却也染上了几分功德,男人当然不能放过这种提升修为的机会。
便是宋修褚还有宋沂南,他也通通不会放过!
可没想到,如今竟有人能破了他的道!
难不成宋家请来了金陵那帮臭道士?男人心有不甘地咒骂道,手起刀落,三个死婴的头颅便滚落到一旁的阵法中。
无头的尸身顷刻间化作泥灰,那婴孩的头落到那阵法中摆成黄金三角。
一道阴风吹过,婴孩本紧闭的双眼顿时睁了开来,只是眼珠子都被掏空,只留下空洞的眼眶,还有被风吹干的血泪。
“咯、咯、咯——”
“咯、咯、咯——”
尖利刺耳的笑声响彻在阵法中,像是指甲划破黑板,叫得人心烦气躁。
阴暗逼仄的室内,空气突然变得潮湿凝重,血色渐渐涌现,从阵法中源源不断向四周流动。
男人见状,呼吸愈发急促,枯树一般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和放肆。
“任你是大罗金仙,待我这百鬼吞尸术练成,我要你们通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哈哈哈——”
……
宋修褚抿唇,往日商场无往不利、攻无不克的总裁,这一刻眸中也罕见地露出了困惑、不解。
只是宋修褚到底是浸淫商场多年,这神色只泄露半秒,就立刻又恢复成老神在在。
只是心底有种莫名的直觉,也许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林殊那人或许真有两把刷子?
他父亲除了对待宋母外,情绪何曾这般波动过。
“爸!”
开了灵眼,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宋沂南连忙走上去,握住宋父的手,仔细询问道,“你怎么样了?”
宋沂南吓得脸色一白,刚才若是没看错,他爸的魂差点都飞走了。
好在有林殊,他爸这才无事。
宋父感受到身体恢复正常后,情绪渐渐稳定,拍了拍宋沂南以示安抚,“小南呀,我没事了,多亏了、”
说到这,宋父看着林殊目露感激之色,“这位大师,多亏了您出手,否则我只怕、”
想到刚才的事,宋父仍然心有余悸。
他和往常一样来看宋母,陪宋母说话,讲讲家里还有公司最近发生的事。
七年来,没有一天落下。
可就在刚刚,宋父感到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身体动弹不得,一阵刺痛之下,就看着虚空一张大手抓来,自己的灵魂随之升天。
千钧一发之际,多亏了他儿子找来的大师,才救了他一命。
想到这,宋父当即走上前,对着林殊行了一礼,神情诚恳,“感谢大师的救命之恩,往后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林殊年纪虽小,但宋父不敢托大,尤其是他有求于人,因此将姿态放得很低。
“宋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师能求救救我妻子,哪怕要我的命都行!”宋父眼眶泛红,努力压抑才不使自己当众失态。
宋母无病无灾却昏睡七年,像植物人一样生不如死,日渐消瘦,他心如刀割,恨不得以身替之。
这些年宋父求神拜佛,寻过得道高僧、世外高人,结果都是徒劳无功。如今他早已心灰意冷,只期望能陪宋母安安静静地走完这一程。
就在今天下午,他儿子宋沂南过来告诉他有人要给宋母治病,他还满心怀疑,觉得又是一个江湖骗子。
幸好,幸好啊!宋父满心庆幸。
眼下,宋父是丝毫不怀疑林殊的本事,纵使年轻得吓人又怎么样,光刚刚那露的一手,就不知胜过多少世外高人。
看着激动不已的宋父和宋沂南,宋修褚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
林殊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只见她略微点头,然后走到床幔旁,层层纱幔以后,一个面容消瘦、苍白毫无血色的女子躺在床上,那便是宋母。
林殊手附上宋母的手腕,触目惊心的凉意瞬间向林殊体内袭来,然而一瞬之后立即消散。
除了微弱的气息表明宋母还活着,其他症状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在林殊眼中,这凉意便是团团黑气,人体沾染一点,就会体弱多病,久而久之,人的生气便没了。
或许是感应到林殊的不好惹,黑气渐渐在林殊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宋修褚不明所以,只感觉林殊在的地方似乎温度高了点,不动声色地站到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