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蒹葭和自家爹爹林慕禹,带着一队十人护卫,到达北川郡府城门口的时候,大榆树村的逃荒队伍,已经等在城门口了。
那护卫小队长看到的是什么?整个逃荒的队伍没有一个步行的人 ,一溜十几辆马车,牛车骡车上都是一袋一袋的粮食和鼓鼓的行囊,这确定是逃荒的队伍,不是大户人家走亲戚串门的?
这也就罢了,那三十多个骑着高头大马,腰胯长刀,身背弓箭,龙精虎猛的后生是咋回事?有这些人,确定还需要咱们护送?
还有今早去找他们的林先生,那背上的重弓,恐怕他们这些人谁也拉不开,那是个不容小觑的练家子。
此刻,他们有点怀疑人生,他们是谁?来干啥?
再看那马,那是鞑靼的马,那是鞑靼的马啊!那马是哪来的?还不是一匹,数一数,眼睛都数不过来,得有二十多匹吧,他们这一个北川郡都没有这么多好马吧。
看到那些马,一行人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赤焰。通体赤红,那毛都泛着荧光,高耸的鬃毛如冲天的火焰,膘肥体壮,四肢挺拔,浑身都散发着蓬勃的力量。
他们是亲眼看着那匹马跪下前腿,曲下后腿,让林姑娘上马的。而且,林姑娘根本不挽缰绳,就那么施施然的侧坐在马上,那大红马又快又稳的往前、拐弯、停下,仿佛自己知道要去哪里一样。
这根本就不是一匹马了好吧,这是神驹,且是平生仅见。
神驹赤焰此刻却很忧桑,它只想去到空间里吃草草、啃果果、喝水水。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它这颗单身马的玻璃心。也不知道无良主人要过多久,才能把他收进去。更不知道无良主人什么时候才能把它的媳妇送回来。
护卫小队长和守城的兵卒打了个招呼,进城费什么的也不收了,户籍路引也不查看了,一行人直接就进了北川郡府城。
这一队人走在北川郡府城的大街上,其实还是很扎眼的,马是好马,车是好车,刀是好刀,弓是好弓,人也是好人,骑在马上的后生个个身强体壮,精神奕奕,唯一不搭的就是衣着,破破烂烂打着补丁,可都很干净。
街上的行人对这一队人是干什么的,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就是没猜到这是逃荒了两个多月的难民。
在城中,人来人往,队伍的行进的速度不快,堪堪走到城中心,有一队二三十人的官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这些马都被征用了,把马留下。”这群官兵提着刀,吆喝着队伍停了下来。
老村长和林慕禹赶紧到队伍前面弯着腰,十分恭敬的询问,“官爷,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征用我们的马?”
“这些马是鞑靼的马,来历不明,予以没收。”那领头的差官傲慢的说。
先还是征用,这又是没收,取人家财物的借口这么随意吗?
“怎么会来历不明,我们杀了鞑靼,这是我们的战利品。”林慕禹实话实说。
现在大楚和鞑靼开战,鞑靼人人得而诛之,人人可杀,不但不用杀人偿命,还是很光荣的事,会被朝廷嘉奖的。
“你们杀了鞑靼?就凭你们?”那差官撇着嘴不屑的说着,上上下下的打量面前的林慕禹和他身后的打狼队员,打量完了心里倒吸一口冷气,看这架势,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常年的横行霸道,怎么能让他否定自己刚说出去的话,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就凭你们这些泥腿子,能杀得了鞑靼,抢回来马?做梦吧。"
"这马一定是他们偷的,都给我上,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说着,冲后面的官差挥了挥手,一队官差迅速的把大榆树村的逃荒队伍,围了起来。
打狼队的后生们抽出刀就要迎站,笑话,盗匪、恶狼、鞑靼都打了,还怕这几个弱鸡。
不得不说,逃荒路上的磨练,喂肥了这些后生们的胆子。
老村长登时吓坏了,这可不行啊,打不打得过另说,这不能打啊,这与官兵打斗,是谋反啊,抄家流放的大罪啊。
老村长和林慕禹赶紧出声阻拦:“把刀收起来,谁也不可轻举妄动。”
令行禁止的素质,打狼队员们还是有的,悻悻的收起武器,听从队长吩咐。
“官爷,我们一村人逃荒,在大山里遇见了一小队鞑靼,我们就把他门都杀了,得了这些马,我们这些人都受了伤,也是死里逃生。”林慕禹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又说了说,还卖了点惨,希望可以取信这些官兵。
可是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那差官理也不理他,看手下这些兵迟迟不动手,又大喝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林蒹葭疑惑的看看玲珑斋安排的那些护卫,难道不是他们该出手的时候了吗?
林蒹葭不知道的是,那护卫长其实也很好奇这些鞑靼的马是从哪里来的,自己又不能问,正吃瓜吃得起劲,出场就晚了一步。
此刻见事不好,赶紧出列,手里把一块令牌高高举起:"二皇子家眷在此,不得放肆!"
二皇子家眷?
瞬间被五雷轰顶的不仅仅是这一队的官差,还有大榆树村的全体村民。
二皇子是谁?
他们不认识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认识。
那队官差看看令牌,咕咚咕咚跪了一地,旁边的百姓,做小买卖的,买东西的,知道真相的,不知道真相的,看见人家跪我跪了总没有错的,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从街头跪到街尾。
护卫长也不理众人,高喊一声:"走!"
车马继续前行。
咕噜咕噜,踢踢踏踏,一路寂静无声,只有车轮声,马蹄声,传过闹市的街头。
接下来的一路畅通无阻,顺利的出了城门,当他们这一行人上了官道,加快速度绝尘而去的时候,城门口丢盔卸甲的来了一群人。
说丢盔卸甲,是因为赶得太匆忙,为首的郡守赵大人,官帽是歪的,官袍扣子扣串了,靴子里一只穿了袜子,另一只没穿,走起路来就一瘸一拐的。
因为一路逃荒都赶路都趁早,郡守府还没到上衙的时辰,猛听得有人来报,官兵抢马和灾民对上了,郡守还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官兵肯定完胜啊。又听说抢的是二皇子家眷的马,顿时就慌了,更衣都顾不上了,抱起官服一边跑,一边穿。
谁不知道二皇子正在对战鞑靼,最近捷报频传,深得圣心,他的家眷要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儿,他别说乌纱帽了,脑袋都得搬家。
风风火火的追到了城门,却只吃到了一嘴车马扬起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