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屉脂白玉膏(1 / 1)


“卖花郎给我来三支香荷花,”一个小摊跟前响起了声音。

棒槌听了一喜,忙不迭的拿出三支荷花送过去,拿了钱回来给芦苇看,“阿姐你看!”

“装起来我们继续卖花,”芦苇点头笑。

三人棒槌走前面吆喝,芦苇徐仲林走并排兜售,在朗朗的唱念歌里,跑遍了东西两街卖荷花。

下午棒槌嗓子都喊哑了,才不甘心的去了徐记铺子,带出来四筐花还剩一筐没卖完。

“三嫂生意好不好?”芦苇笑嘻嘻的走进铺子里问道。

“还行……芦苇?你们咋来了?”翠桃正低头忙豆子,听见问话习惯的回道,感觉不对味抬头一看是芦苇进铺子了。

“我们是来卖荷花的,都卖了一上午了,”芦苇说着话的功夫,拿出来几支荷花给插铺子里的饭桌上了。

翠桃急忙盛了三碗豆沙出来,豆沙里的配角们多了些花花绿绿的。

“饿了吧棒槌?快吃!”

芦苇看了配料舀起来细看,“三嫂可以呀!我就跟你说了个大概,你竟然做出来了。”

翠桃腼腆的笑道,“你不是跟俺说了嘛?干一行要专研爱一行,俺记得你说过,可以用菜砸碎成汁,做成各种颜色的糖圆子,俺没事不忙就给琢磨了,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芦苇点点头舀了一勺尝完,给翠桃竖起了大拇指,“看着好看,吃起来还有弹性,真不错!”

“真的?你都说好吃俺就放心了,”翠桃开心的笑起来,转身拿了一碟红豆饼,还有一碗炒豆子送过来。

“自从府城没有地保了,俺豆子每天都能卖四十文钱呢!还有俺这红豆饼,每天可以卖两锅出去,”翠桃提起来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心的好。

芦苇一听地保没了赶紧放下勺子。

“我还觉得奇怪呢!去年我来府城卖荷花,喊一声两个地保同时追来要钱,今年棒槌喊了一上午,竟然一个都没遇见!什么情况呀三嫂?”

“上个月官府把收地保的人抓了,有的地保还给打死了呢!”翠桃说完还小心的看了外面一眼。

“为啥?”徐仲林也惊讶了。

“怪他们不长眼呗!天天啥事不干的,在街上刮人油皮要钱,但凡遇见穿的好的,还有运货拉东西的,都给捋一层皮才让走”

“关键你要钱了你倒是干人事呀!你拿了钱拍拍屁股走了,然后还告诉别人也来要,人家来了东西都没摆,一天竟应付给你这费那费了。”

“上个月这府城最厉害的那个泼皮,不知道哪个眼睛瞎了,竟然要到知府大人头上了,听说给知府大人堵什么地方打了一顿,还给关了粪窖子里两天呢!”

“后面知府大人的下人找到他,背回去的时候据说都快不行了,好在知府大人命硬挺过来了!”

“这不知府大人好了后,回衙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南阳城大大小小的地保,有一个算一个抓了,总共逮了四五十个人,让官差押着他们,挨家挨户来俺们铺里问情况。”

“最厉害的那个押来俺们才知道,他就是经常来找俺们茬的那个,他原来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的小舅子,怪不得不把广升妹婿看眼里的。”

“官差押他走了一天俺们才知道,南阳城很多铺子里,都单独孝敬他钱了,只有俺们徐记没有,所以他总来找俺们的茬。”

“不过他死的有点惨,脑袋如今还挂在刑场杆上,跟他同样没脑袋的有二十多个,其中就有陈地保,脑壳砍了眼睛是睁着的,你现在去刑场看,他眼睛还没闭上。”

芦苇听完有些错愕,“他既然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的小舅子,没道理不认识知府大人呀?砍了二十多个泼皮,那剩下的怎么处理的?”

“可能他不够资格见知府大人吧!”翠桃皱眉表示不知道。

“知府大人带他们来问完俺们,第二天上午小晌午,就把人拉绳子扯脖子带刑场了,他们被砍的时候围观的人都拍手了。”

“知府大人说南阳城太平好几年了,看着还是如同死城,走在城里没有任何生息,就怪他们这些可恨的地保了,说他们是虫是老鼠,南阳城被他们扒血扒的,夏天都不生苍蝇蚊子了,生了急赤白脸拽腿扯膀子的要,谁还敢来南阳城走动?”

“人过扒皮物过扒细,他们就是南阳城的吸血鬼,南阳城就是因为他们,都太平四年了还像荒城,不杀他们,对不起南阳城大门头上的三个字。”

翠桃越学越气愤,估计没少被地保们为难要钱。

“还有呀!”翠桃鬼祟的压低声音道;

“知府的小舅子被那什么极刑了,芦苇,你知道什么是极刑吗?”翠桃一脸好奇的低声问芦苇。

芦苇闻言大吃一惊,“极刑?那可是最残忍的刑法了,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是用不上这种刑的。”

“是吗?俺听来吃豆沙的人说,就是隔水蒸蒸,还给他吃肉呢!这……算啥极刑呀?不就蒸两下嘛!还能吃到肉,这要是俺破头都愿意受蒸,”翠桃絮絮叨叨的嘟囔道。

棒槌吱一声吃完最后一口豆沙,还使劲点头附和,表示他也愿意受蒸刑。

芦苇看徐仲林抱着碗没敢表态,看神情也以为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刑法。

“那如果拿你的肉喂你呢?”

“啥?俺……的肉?俺的啥肉呀?”翠桃睁大眼睛有些惊愕的问芦苇。

“你嘴里的蒸蒸,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屉脂白玉膏”,它需要蒸七天七夜骨肉分离,然后把雪白的骨头熬成胶,兑上提炼出来的蜜香脂溶成一体,成品的模样是远看像通透的白玉,近前冷却看像软软的鱼冻,不过它是晶莹剔透的。”

“白玉膏极难做成,很多人都熬不住七天七夜的蒸刑,也有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尝试过失败了。”

“步骤其实也挺简单的,架一口大锅上满凉水,把人洗干净抹上一种特制蜜香膏,放进蒸笼里抬锅上,给脑袋漏出来,脖子以下的都在笼子里。”

“小火慢慢烧热水,人开始在笼子里很舒服,当火一直不停的烧,像煲汤一样,用柴给你煨到身上的香膏入肉了,你也就皮酥肉烂了。”

“然后就有好剔刀手上来,从肩膀开始片肉喂给你吃。你即使皮肉酥烂了,人都还是清醒的。”

“听说抹了香膏的肉蒸酥了,闻着特香,口感细腻入口即化,吃了还想吃根本停不下来,”芦苇说着说着舔了一下嘴,咋感觉这有点像化了的雪糕呀?雪糕吃嘴里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们剔肉喂你,给你喂撑死了都算是你有造化的,就怕你不死,眼睁睁看自己被蒸成一堆肉泥做成香膏,做好的香膏可以化水喝,可以抹脸美容养颜,还能做香,弄出指甲盖大小放玉碗里,碗下点着银烛慢慢烧,可以香的满屋三月余不散味。”

“呕……”翠桃飞快的跑去了门口。

徐仲林低头抱碗假装吃豆沙,只有棒槌眼里有点馋色在,听的很认真很认真,甚至还想问问他姐,口感细腻如膏是啥味道的?

“没出息的!”芦苇撇撇嘴拿起一块红豆饼狠狠咬了一口。

徐仲林没反驳,安静如鸡的抱着碗数豆沙。

翠桃吐的眼泪汪汪的进来了,“芦苇俺不想听了,不知道咋的听见你说吃肉,胃里就止不住的想吐。”

芦苇吃红豆饼的手顿了一下,“那吃红豆饼压……”

“呕……”翠桃再次跑了出去。

芦苇……

什么意思?一个两个变矫情了?好日子才过几年就不忆苦了?

“三阿嫂是怀孕了嘛阿姐?”棒槌看总是出去吐的翠桃问芦苇。

“不是,俺三哥在村里忙田,三嫂在府城里住着……”徐仲林突然住口了。

他三哥五月份是没来府城,可他正月过来了呀!三月四月还各来半个月的。

芦苇一看徐仲林的表情,就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了,温声对棒槌道;

“估计是有点恶心肉了,或者肠胃坏了也会呕吐的,不一定非得怀孕了才吐。”

“可是小川娘生他妹妹的时候,就是搁一会吐一下呀!她还手插嗓子眼抠,说是这里要吐出来了,三阿嫂也在抠嗓子眼呢!”棒槌指着自己的胸口一本正经的说道。

芦苇默了一会,“徐仲林你去给你三嫂找个老大夫来看看,有病就治病,有娃就好好的养娃。”

徐仲林闻言急忙的起身出门找大夫。

芦苇姐弟俩担心的看着翠桃,特别是棒槌一边吃豆子,还一边上前关心翠桃的身体。

“三阿嫂你别怕,姐夫去给你找郎中来了。”

“找郎中干啥呀!俺没事就是饿的想吐,”翠桃挥手不在意的说道。

“饿的?你没吃饭呀?”芦苇听了惊讶。

“中午那阵人多给忙忘了,想着饿劲过去了晚上一起吃,谁知这会就……”翠桃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芦苇听了皱眉,赶紧起身把红豆饼拿给翠桃吃。

“你这样做生意不行的,自己守着吃的都不舍得吃喝,愣是给自己饿吐了,你图什么呀?做小吃摊子很需要体力活,你没有一个好身体,日后如何在世上立足生活?快把饼子吃了。”

翠桃有些难为情的拿了一块饼,“俺们现在虽然没有地保来要费了,可是每个月的月底,还有固定的衙门来收税,俺想攒钱给税的。”

芦苇听完看了翠桃一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徐仲林找大夫回来的挺快的,是个年龄特别大的老大夫,进屋放下药箱看几人。

“你看……俺好了,不需要大夫看了,”翠桃搓手慌张的不愿意看,这要是给婆婆看见了,又该说她能张扬了。

“老大夫都上门了,三嫂安安心心坐过去把把脉,你看你这脸上蜡黄的,”芦苇上前不由分说的给翠桃推过去了。

还在她耳边道,“请大夫上门要单独给钱的,你不看也要给他钱。”

翠桃一听给钱了,从抗拒到主动也就一句话的事,伸出手让老大夫把了脉。

“你这小娘子是有了,平时也太累了要多休息,”老大夫放下手责备徐仲林。

“她不是俺娘子,俺娘子是这个,”徐仲林炸毛的跳脚到芦苇跟前说道。

芦苇……

这个时候重点是,怀孕了!怀孕了!

“俺……有了?”翠桃有点傻乎乎的看着大夫,怎么有点不真实呢?

“两月有余了,药就不开了平时好好休息休息,”老大夫说完开始收拾东西。

芦苇碰了碰徐仲林示意送人给钱呀!

徐仲林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上去抢过药箱子,“大夫俺送送你。”

大夫出门走了好远,翠桃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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