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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口浪尖的猪(1 / 1)


“阿爹这是什么地方呀?”采薇探头探脑的朝门外看,五人挤在小屋的角落席地而坐,吃着干硬的饼子喝凉水。

“停死人的房子,”芦苇丢了一句话出来。

“停啥的阿姐?”采薇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跟她姐确认道。

“吃完赶紧眯一会吧!天亮咱们要抓紧时间转转周边田地,”芦苇拍了拍采薇的手臂,逃荒的时候别说死人了,还看人家吃呢!

采薇抱着她姐的胳膊没了话,姐妹二人挨靠迷迷瞪瞪的睡了。

佟父跟徐仲林彭顺和挤一起取暖,一夜几人睡的都不好。

天刚有点亮意芦苇就睁开了眼,起身甩了甩僵硬的手臂,活动了一圈身体,拿出干巴巴的饼子嚼了一块,开始坐等天亮。

天彻底大亮,几人都有些不精神的走出来,佟父走到大屋门口中心,弯腰郑重的拜了拜。

徐仲林跟彭顺和看了奇怪,没敢开口问为什么?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俺们再去田边转转看看去,”佟父低声说完顶着寒冷的风,带头朝着镇外昨晚的方向走去,想好好的看看地貌形态。

走了约么半个时辰的路,大概是到了马车夫说的什么枣豆村了,因为有一条细长的路,他们好奇的朝里走,走了三四里地,入眼的是一个荒废的庄子,房屋塌的塌倒的倒。

佟父默数了一下有六七十户的样子,没有一家房子是好好的模样,还有许多的大空地。

“阿爹怎么想?”芦苇看着如此荒凉的情景,侧头问他爸的意见。

佟父走到最近的一块田跟前蹲下,伸手扒了扒冰冻的泥土,起身又看了看四周。

对芦苇点了点头,“可以去县衙里问问。”

徐仲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芦苇,不明白她跟岳父之间打的哑谜。

佟父找水洗干净手,五人快步往回走,回到镇上一路观察,最后在倒了一半的县衙门口停下脚步。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就在他们伸头朝里看的时候,里面出来一个不像衙役的衙役,瞪着眼睛走到几人跟前上下打量。

“差爷俺们是来问事的,”佟父状似害怕的说道。

“什么事?”衙役不耐烦道。

芦苇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打开给他看。

衙役扫了一眼纸没什么表情,“现在可不认……”

“官府通告里不是说,可以凭着契纸来衙门重新登籍造册吗?”芦苇打断了衙役的话,看这衙役的样子就晓得他不认识字。

衙役拿不准几人什么来头,想了一下道,“黄代县丞忙着呢!没工夫搭理你们。”

佟父笑呵呵的拉住衙差的手,“差爷麻烦你跑一趟辛苦辛苦,俺们回来一趟也不容易,”说完悄悄的在衙役手里塞了二十个钱。

那衙役看手里的钱笑了一下,“等着!”

说完转身进了衙门里,不多时对着佟父招手让过去。

“县丞老爷让你们进去说话。”

“你们三个留在门口,我带芦苇进去就成了,”佟父对抬脚的彭顺和低声吩咐一句。

“阿爹……”采薇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

“没事的,你忘了阿爹回庙里取的家底了?咱们都是给大老爷办事的佣人,不会被多为难的,”芦苇微不可见的对采薇眨了眨眼。

采薇放下手,目光不经意的看着她姐姐手上的纸,她心里明白了情况,阿爹跟阿姐怕是要用马车里的纸做文章。

佟父跟闺女稳稳的走进县衙里,整个县衙破的简直不能看!

一个穿官服的男子约么四十上下,在旁边太师椅里东倒西歪的,领他们进来的衙役带人进来识趣的走了。

“什么事呀?”县丞懒洋洋的问道。

佟父毕恭毕敬的上前作揖,拿出一贯钱轻轻的放在县丞面前。

“黄大老爷,您看这个能在俺们县衙重新登籍吗?”佟父双手奉上一张带有大印的纸契。

黄县丞手点着铜钱,漫不经心的拿起纸看,看着看着他坐直了身体,目光威严的看着佟父良久,“这是你们的东西?”

“是一个老爷拿它跟俺们换吃的给的,”佟父先闺女一步回话了。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县丞直直的看着佟父,眼底的贪婪丝毫不避讳。

“知道,是府城东街六个大铺子,”佟父老实的回答道。

县丞突然放下纸契一拍桌子厉声道,好大胆子呀!你们拿前朝的铺契来衙门,意欲何为?”

“黄大老爷冤枉呀!这铺契当时那人换了两张给俺,一张南阳城下通告那天,俺拿去府衙换了田回去种,俺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俺要铺契在手没什么用,没有田在手里实在。”

“这一张,俺以为离府城不远的山阳镇也可以换,不晓得这里不能换,还请黄大人莫怪,小民拿回去还给蒋大……夫人,”佟父拗口的转了话音。

黄县丞看佟父的目光又平常了,温言道,“你们认识蒋夫人?”

“送过车架衣裳,夫人看俺老实,跟大人还赏赐了田和荷塘给俺种,”佟父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这怎么不给蒋夫人了?”县丞问的和蔼拿纸契的手却不和蔼。

“这个俺得了没舍得拿出来,原准备拿府城去换王家庄的田种,偏偏那边田被分完了!”

“夫人听俺说寻田种,就说蒋老爷讲过,山阳镇南林河这带有田种,俺这才一早过来问问的,”佟父余光看着县丞的表情,暗地里揣测了一下情况,晓得他不会追根究底的。

县丞重新拿起纸契看了好半天,“你们想换哪里的田?”

佟父怯怯的伸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县志图。

“换枣豆村靠河坝的那片田,还有南林子及那片荒地。”

县丞拿铺契的手一松,“蒋夫人没有看错你,你倒确实不是个贪婪的人,”说完拿出纸笔蘸墨,对着县志图看了一下开始写了起来。

“李隐庄到枣豆庄的田都给你了,包括南林子以及那边七十倾子的荒地,你叫什么名字?”县丞问佟父。

佟父有些惊讶的看着县丞愣愣的回道,“俺叫“佟良方”,黄大人,俺这换的是不是太多了呀?”

县丞没搭理佟父,刷刷几笔写完盖上大印扔给了佟父,把铺契理所当然的装进了自己的怀里。

而后看着佟父晓言慢语道,“看在你一贯钱的份上,告诉你实话,山阳镇以后没有了,这里也不会再来什么村民了,划给你了你就老实的种着吧!”

“为啥?”佟父惊骇的问道,也不顾害怕跟不合规矩了。

县丞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牌匾良久道,“乡野草民不必知道为何。”

“可是我们换了田,要是这里没有了,我们的田不就做废了吗?”芦苇急道。

“只是山阳镇没有了而已,你们的田都还在的,给你们盖的印都是府衙的大印,你们以为只有山阳镇没了吗?元国新立,很多地方人口不足,差不多都跟山阳镇一样被抹了,田地州城郡还承认的,”县丞没好气的解释道,也不计较芦苇的态度。

谁让他现在心情好呢!最近接到撤山阳镇的事,他心里不知有多恼火,这里撤了他就没存在的必要了,没想到这节骨眼上,有人凭白送好东西上门,对他也是一种安慰了。

“今天你们没有拿任何东西来,明白了吗?”县丞正色的看着佟父说道。

佟父摸着脑袋,“啥东西?俺们来是登籍造册的,不知大人说的何物?”

县丞满意的对父女俩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如此识时务谅他们也不敢乱说,独自开心完又惆怅了起来。

山阳镇没有村民,自然也不需要县丞了,他也该趁着最近两天的职务之便,赶紧把纸契改头换面了才好!

佟父爷俩出来,迎上徐仲林询问的眼神。

“有什么回家再说,”佟父低低的交代了一声。

……

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蒙头疾步朝府城方向赶路,下午申时中总算到了府城北城门口,佟父径直去了马车夫位置。

“老爷是你?需要坐马车吗?”马车夫高兴的跟佟父说话。

“你方便跟我去旁边说话吗?”佟父笑着问车夫。

“好的老爷,”马车夫也不多询问,把马拴在旁边朝另外一边空地走去。

“老爷有啥事需要俺帮忙吗?”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别喊俺老爷,俺跟你一样的身份,俺姓“佟”,家住柳林村,”佟父笑呵呵的看着马车夫说完。

“老……佟大叔,我姓“何”,我叫何麻子,你叫我赶车麻子就行了。”

“你就住在那里吗?那里的人多不多?”佟父转身指着北城门口斜面的高坡问道。

“没错,俺目前就住在那里,那里现在还有不少人挤着,官差以前还来赶人走,现在已经不来赶人了,”何麻子有些不解的看着佟父。

“那里的人你都熟悉不?”佟父闪烁着目光又问。

“还行,认识大部分了,佟大叔你有啥事?”何麻子迟疑的又问了一遍。

“麻子,我有一份活计想包给你做,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接了,”佟父神色严肃的说完。

“什么活计佟大叔?”何麻子脸上顿时多了高兴。

“你能不能帮大叔找六十个可靠的人?去李隐庄和枣豆庄干活,工钱是一人一贯钱,要帮我把田抢整出来,豆庄上的房子整盖好,”佟父本来还想说整荒地的,觉得不现实就没提了。

“一……贯钱?”何麻子有些结巴的说完。

“对,因为我们老爷快回来了,俺要在他回来前,把田地整理出来,要不然现在谁舍得拿出一贯钱请人干活呀!时间是从现在干到入冬结束,”佟父心疼的说完。

“佟大叔俺能算进去吗?”何麻子期期艾艾的问了一句。

“可以呀!至于你,我会额外给你五百个钱算你领头的费用,你帮俺活干的漂亮了,那山林子和荒地,到时候也给你带人忙活。”

“至于干活的工钱,你看是一个月一结,还是一次性结都可以商量,钱也可以俺去看活给,也可以你带人干完了,直接来柳林村俺家结。”

总之你们不能让我跟东家交不掉差,那里的田,俺们们东家可都上了官府的,”佟父笑呵呵的说完,同时还拿出一张鲜红的纸契,告诉何麻子他可不是捡田种的。

何麻子高兴的有点晕头转向的,他不会是做梦吧?暗地里掐了大腿挺疼的,是真的!

“怎么结都可以的佟大叔,要不要俺送你们回去?”

“那你送俺回去吧!”佟父笑着点点头答应了,晓得何麻子送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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