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和老夫人虽然好久不在江湖,但地位显著,不管是到了哪里,都备受尊敬。
宣宁现在那副样子,大家的精神都是高度紧绷,又哪来的时间去招待老爷子和老夫人呢!
“让他去吧。”鹿溪也不想让老爷子老夫人去,雪又下的大了起来,寒风呼啸,两位老人腿脚已经不如当年便利,万一出个什么事,得不偿失。
见鹿溪都这么说了,老爷子和老夫人只能妥协。
商礼离开之前,鹿溪将暄暄交给月嫂,她跟着商礼来到别墅大门。
两人还没出去,站在门口。
鹿溪打量商礼苍白冷峻的面容,他穿了黑色羽绒服,保暖又方便。
高大的身影屹立不倒,他突然歉疚,“抱歉,当时没留意有东西掉下来,不过好在不要紧,只是擦破了点皮。”
他把性命攸关的危及时刻,说成只是擦破了点皮。
两人如今相敬如宾的样子,让鹿溪连声抱怨都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疏离又很有分寸的夫妻关系,当真远不如蜜恋时两颗心紧紧相贴无话不谈的好。
可惜往事早已成追忆,再美好,也只能是过去了。
“万幸没事。”鹿溪勾了下唇。
其实在商礼回来的第一时间,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抱抱他,可在察觉到他眼里并无任何爱意的时候,她又只能克制着所有情绪,隐忍不发。
“那我走了。”商礼也跟着笑了下,又说:“晚上看宣宁手术的情况,也有可能不会回来。”
鹿溪通情达理,“嗯,随时保持联系。”
“嗯。”商礼点头,转身离开。
鹿溪站在门口,盯着风雪中扬长而去的商礼。
想到昨天商礼离开时亲了亲她脸颊的情景,她不知当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当时她一心担忧宣宁的状况,也没时间去关注这些。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这个吻好像已经不存在了。
雪一直下到晚上,商礼没回来。
晚餐后,鹿溪陪着暄暄玩了会儿,和老爷子老夫人一起坐到快十点,这才得知宣宁手术结束的消息。
情况并不乐观,因为伤的太厉害,能恢复到不影响简单的正常使用已经很不容易,但重活什么的,以后别想了。
商礼回来时已经是十二点了,他脚步很轻地进了卧室。
暄暄早睡着了,鹿溪一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睛,她一直都在等商礼。
虽然商礼并没说他会不会回来。
“吵醒你了。”商礼悄声过来,本打算看看床上的母女俩,结果发现鹿溪转过身,她一双明亮的黑眸没有半点睡意。
鹿溪坐起身,小声说:“宣宁醒了没有?”
“还没有,大概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醒。”商礼也压低声音。
他视线探向床上的暄暄,小家伙摊手摊脚,一脸憨相,睡的无知无觉,小嘴时不时蠕动,砸吧着不知在回味什么东西。
“宣宁的家人会陪着他,我明早再过去。”商礼收回视线,打算去洗漱。
“明早我们一起去。”鹿溪说。
她还没给何巧樱打过电话,也不知道何巧樱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其实很犹豫,怕何巧樱会受不了。
就看明早何巧樱会不会去了。
商礼洗漱出来,悄声上了床。
床上的小壁灯只亮着一点点光线,自从发现有暄暄在,商礼会自在很多,鹿溪夜里也就不再让暄暄去和月嫂一起睡了。
一家三口同躺一张大床,虽然她和商礼的感情归于淡漠,但对暄暄的爱,一分不少。
商礼躺下后,鹿溪灭了灯。
一夜无话。
翌日早上,大雪终于停了,天也放晴了,但气温却直接降了好几度,特别冷。
吃完早餐,商礼和鹿溪一同去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意外碰到了正犹豫不决的何巧樱。
何巧樱目光通红,发现鹿溪过来的时候,她脸上委屈痛心再也无法克制。
“鹿溪!”她哭着,大步朝鹿溪扑了过来。
鹿溪急忙上前和她抱在一起,内心很慌乱,她就知道何巧樱一定非常难过。
“对不起,我现在才来。”鹿溪很自责。
何巧樱摇头,压着声音不停抽泣。
“怎么办?”她痛苦地问鹿溪,“我现在该怎么办?”
宣宁的右手再也无法扛起摄像机,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能力没了。
太阳已经出来,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鹿溪鼻尖发酸,眼睛没一会儿也跟着红了。
她不知该怎么安慰何巧樱,只能不停抱紧她,抚摸她的后背,期许以这样的方式给予何巧樱力量。
好一会儿,何巧樱平静下来,见商礼正站在不远处,她吸了吸鼻子,拉起鹿溪的手,“有你陪着我,我现在有勇气进去看看他了。”
鹿溪喉头一哽。
宣宁毁了一条手臂,商礼失去记忆,且会反复失去,而且脑子里的癌细胞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转移。
她和何巧樱,可真是对苦命闺蜜。
进了VIP住院部。
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早上医生们才查过房,宣宁醒了,情绪很平静,对于手臂再也无法扛起相机这件事情,他好像早有所料。
可当他看到何巧樱进来的时候,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病房里宣宁的父母非常客气,情绪并没有想像中低沉。
毕竟儿子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十分不容易,至于其他的,不敢奢求。
“你们聊。”
宣家夫妻俩很有眼力见地出去了。
鹿溪靠近病床,低头打量宣宁那条被石膏固定起来的手臂。
宣宁脸色惨白,脸颊上多处受伤,非常虚弱。
他强颜欢笑,“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鹿溪心中不是滋味,“上班的路上这不顺便嘛。”
商礼没有吭声,只要看到宣宁醒来,且精神状态还可以,他就放心了。
鹿溪和宣宁也没怎么闲聊,知道气氛不对,她和商礼待了片刻,就借口出去了。
等病房里只剩下何巧樱和宣宁的时候,宣宁这才惨淡勾唇。
“谢谢你去找我,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这次小命都要不保了。”
何巧樱满腔心酸无处安放,但又不能对着虚弱到一碰就碎的宣宁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