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人进了里间后,各站一旁。
鹿溪率先开口,“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亲生父母的事吗?现在说吧。”
鹿玉梅侧着身,从鹿溪的角度看过去,发现她脊背好像佝偻了一些,明明不久前还盛气凌人,结果这才没过多久,就已经明显有了衰老的迹象。
鹿溪喉咙里像是卡个根鱼刺,她警告自己不要再生出多余的情绪,表情微沉,“不要耽误时间,我今天上班一天了,很累,还想早点回家休息呢!”
“鹿溪,你的心是真的狠。”鹿玉梅突然冷笑,她复杂冰冷的眸子盯着鹿溪,“我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没想到你居然恩将仇报。”
鹿溪皱眉,“恩将仇报这四个字如果你不会用的话,你可以不用,不过我觉得,从我上班开始,每月发你的赡养费,以及那年年底的分红,已经超出法律规定的很多数额了,哪怕现在去打官司,法律都会站在我这边的。”
“可你明明赚那么多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为难我?鹿溪,房子本来就是我的,不管卖不卖,我都有自由处置的权利,而你休想停止对我赡养费的支付,我能养你这么大,你就必须得给我养老送终。”
“可你又不是我亲生母亲。”鹿溪面无表情,“你当年和周伟偷偷把我和你的女儿调包,这件事情如果我想追究的话,你觉得你能逃得掉法律的制裁吗?”
鹿玉梅脸色一白,她眼中闪过几许慌乱,“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一个知道的已经死了,就算你去法庭上告我,你有证据吗?”
鹿溪可笑地摇头,“亲子鉴定你没听说过吗?鹿玉梅,原本我是想着要给你养老送终,而安悦小区那个房子我也不会动它,就算你让王建兴父子搬进去弄脏了那里的一切,我也想着到底是个回忆。可你现在为了王建兴父子要把它卖掉,那我何不遂了你的愿,反正你当初换女儿的时候那么果决,之后折磨我的时候又那么冷酷无情,如今,你想要组建新的家庭过全新的生活,那我为什么还要拦着你呢?”
鹿溪缓缓走近鹿玉梅,黑眸半眯,语气锐利。
“不过你现在既想组建新的家庭,又想让跟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给你每月支付稳定的赡养费,那你这个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这世上不可能什么好事情都让你给占了的。”
鹿玉梅后退几步,一脸无措地看着鹿溪,她还嘴硬地反驳,“房子本来就是我的,鹿溪。”
“可也是你亲手送给我的。”鹿溪想起这一点,一时间百感交集,送了又来要,还是为了王建兴父子,她真觉得心塞到不行。
哪怕鹿玉梅是自己想做点小生意卖房子也好,她可能都不会有这种逆反难过的心情。
“现在还是来说说我的亲生父母吧。”鹿溪退开几步,往外面瞥了眼,怕商礼担心,决定速战速决。
“我劝你不要再打什么歪脑筋,因为我不会妥协的,而且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我希望你能摆正姿态。”
“鹿溪,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那我没什么可说的。”鹿玉梅这短暂的时间里,看样子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很清楚,鹿溪如今对她不会再有半分的怜悯,如果她继续纠缠,只怕是连房子都拿不到。
闻声,鹿溪好笑,“你是没什么可说的,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亲生父母的相关信息?”
这一点鹿溪倒是早有所料,毕竟如果鹿玉梅知道的话,周伟肯定早就去找被掉包的亲生女儿了,又怎么可能到死还念着不知身在何方的女儿呢!
“鹿溪,我真恨你这副嘴脸。”鹿玉梅气得咬牙切齿。
鹿溪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恼羞成怒自己恨自己吧。”
鹿溪嘲讽完,先一步走出里间。
外面商礼和王建兴各在一边喝茶,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差不多谈妥了,房子给她,赡养费从今以后全部停止。”鹿溪来到商礼身边,问他,“这种情况,要不要弄个合同?口头协议我不太相信,毕竟有些人前科累累。”
跟出来的鹿玉梅听到这话,急忙给王建兴使了个眼神。
王建兴意会,赶紧讪笑着对鹿溪说:“这就没必要了吧,弄这么复杂干什么,再说我和你妈妈以后都不在靖城待了,也不可能再给你造成什么困扰的。”
“未雨绸缪嘛,万一以后你们又回来了呢!”鹿溪怎么会给鹿玉梅再次纠缠她的机会呢,如今既已一刀两断,那就谁也别回头。
“好,等会儿我找律师拟个合同,等房子过户那天,一起签字。”商礼拉着鹿溪站了起来,和颜悦色瞧着脸色都不太好的鹿玉梅和王建兴,“时间也不早了,我和溪溪就先走了。”
两人离开茶舍,路上鹿溪很安静,商礼也不打扰她,放了轻音乐。
车到御水湾停下后,鹿溪刚下车,就看到已经下车的商礼正从外卖小哥手中接过一个袋子。
很快,商礼来到她面前,举着袋子冲她笑,“要不要喝点甜的?”
昏暗中,鹿溪看商礼亮晶晶的温柔眼眸,心中那种失落颓丧的情绪陡然烟消云散。
“你什么时候点的?”她一直和他在一起,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点了外卖,而且这外卖送到的时间也如此的恰到好处。
“你说这么容易就能哄得眉开眼笑的商太,为什么别人就不知道珍惜呢?”商礼搂住鹿溪的腰,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没关系,我珍惜就行了,况且一想到这么好的商太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就兴奋得热血沸腾。”
电梯内,鹿溪感慨万千地靠在商礼怀里,幸好电梯里没有其他人,要不然她还不敢这么干呢。
手中外卖袋子沉甸甸的,到家鹿溪才打开看。
“怎么还有小蛋糕啊,又是月亮船啊,我说商总,现成的房子已经不翼而飞了,以后可得精打细算呀!”
商礼换鞋的动作一顿,忍不住一巴掌轻轻落在鹿溪的屁股上,“老婆喝个奶茶吃块蛋糕还要精打细算的话,那我还算什么男人!鹿溪,你实话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商礼已经穷到连杯奶茶都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