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守的一番话语,落在众人耳中,宛若晴天霹雳。
“灵脉尽毁…”
众人喃喃自语,修行中人与凡人所不同的,便是灵脉,区别于人体的经脉,灵脉是运行灵力的根本。
若是没有了灵脉,便是断绝了修行之路,无根之水,何以流转?
慢慢走到众人中的苏青泷也是瞳孔一缩,他自然是知道灵脉尽毁是什么意思。
方天霖言语激动道。
“刘长老,那可有恢复灵脉之法?”
刘义守扫视着众人,微微摇头。
“世间灵丹妙药不计其数,可我也从未听说过有何丹药可以修复破碎的灵脉。”
方天霖心中一颤。
“那岂不是…”
一旁的长髯大汉走了过来,拍了拍方天霖的肩头。
“如今之事,便是先行让他苏醒,灵脉的问题便让严长老操心去吧。”
长髯大汉随即回了李羡鱼所在的房间中,看着少年昏迷不醒,内心长叹不已。
一页泛黄的书页缓缓从他怀里飞出,而后轻轻的将少年包裹。
关好逑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灵力,而后一掌将房顶轰飞,一本书籍缓缓盘旋在上空。
将少年轻轻放在展开的书页上,长髯大汉对着众人说道。
“那我便带着李小子回去了,惊龙城的事便交于你们了。”
众人也是一愣,没想到关好逑这般雷厉风行,屋顶都给掀开了。
刘义守也是嘴角一抽,甩了甩袖袍。
“快走快走。”
恨不得关好逑离开惊龙城,待在宗门也省得他烦心。
方天霖几人也是欲言又止,刘义守抬眼看来,哪能不知几人的心思。
“如今惊龙城这般情况,你们怕是要先行留守城中了。”
方天霖闻言,拱手道。
“自然,事分轻重缓急,惊龙城还未安定前,我们不会擅自离开。”
刘义守点了点头,淡淡道。
“那召集宗门弟子,先行修复临渊阁,而后联合各宗弟子,修筑城墙。”
“是。”
几人听罢,依依不舍的离开,心中到底是挂念着李羡鱼的伤势。
长髯大汉看着静静躺在书页上的少年,也不知回宗之后,如何与欧阳老儿交代。
晃了晃脑袋,大汉脚下书页升腾而起,而后向着远处遁去。
苏青泷开口问道。
“刘长老,修筑城墙一事,我已让惊龙卫着手安排了,只是那冰墙是否要破除?”
刘义守摸了摸那缕山羊须,思索片刻后,说道。
“那冰墙,便留在原地,城墙修筑其上,事后我便与四宗长老修复大阵。”
苏青泷也不禁点头,那冰墙不单单只是一堵冰墙,那也是少年的盛气凌云。
“那我这便去吩咐手下将士,莫要损毁了那堵冰墙。”
“嗯,去吧。”
刘义守在所有人离去之后,看了一眼损毁的屋顶,也消失在原地。
长髯大汉在云端飞行,以他如今的修为,不过半日的功夫,便能够抵达宗门,只是不知,宗门在得知惊龙城之事后,会有何反应。
半日之后,两人便落在了丹鼎峰之上,此时的丹鼎峰,几位长老皆在峰中。
一少女带着一名老者,站在众人身前,少女心中忐忑,低着头,紧紧盯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
感受着身旁满头白发的老者,身影微微颤动,少女轻声道。
“师父,师兄他会没事的。”
老者抬眼看来,面露慈祥,笑了笑,没有言语。
当关好逑将书页落在众人面前,见着静静躺着的少年。
少女眼泪便止不住的滑落,可依旧是坚强的抹了一把泪水,搀扶着老者走上前去。
老者仅仅是瞥了一眼少年,身影微微踉跄,一瞬间,又稳住了身形。
“多谢关长老,将我徒儿送回。”
长髯大汉轻叹一声,摆了摆手。
“欧阳长老,不必客气,那我便先行将羡鱼送回屋中。”
说罢,便带着李羡鱼回了他在丹鼎峰的小竹屋。
众人停留在竹屋外,等到长髯大汉再次出现,少女便快步回到了屋中。
几人将关好逑拉至一旁,问询起来。
关好逑也是将事情原委重复一遍,众人听罢,叹息不已。
欧阳炎得知真相之后,心神不定,他从未有过如此感受,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只觉得自己仿佛又老了几十岁。
林正应几人平日里虽常常互相挤兑,如今他们也不知如何言语,也只能是就此离去。
只余老者一人站在亭中,看着远处,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啜泣声,老者内心也茫然起来。
竹屋中,李羡鱼静静躺在床榻上,华宁雪侧坐在一旁,双手紧握着少年宽大的手掌。
泪珠吧嗒吧嗒的掉落,打湿了少女最爱的绣花鞋。
感受着少年微弱的心跳,以及那几乎没有温度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心间。
“臭师兄,怎的出去一趟,连师妹都不要了…”
回想起前几日,宗门中忽的动荡起来,所有人都紧张的准备着兽潮的来临。
那时的自己,虽担心着自家师兄的安危,也从不认为他会陨落在兽潮之中。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等来的却是兽潮已过,妖兽尽皆死于惊龙城之外。
而这一切,都与躺在床上的少年有关。
一人斩杀万千妖兽,少女想象不到那番情形,也从不觉得那般有何气冲云霄。
他的师兄,向来都是那个心疼自己,关心自己的师兄,而不是什么陷阵杀敌,弃自己的安危而不顾的人。
少女抹了抹眼泪,看着自家师兄的面庞,努力挤出一抹笑意。
“臭师兄,这是第二次照顾你了,下次,我可不管你了…”
少女轻轻放下少年的手,站起身来,一想到自家师父还在外头,使劲的抹着娇嫩脸庞,缓了缓思绪。
从一旁拿起一个木桶,便走出了竹屋。
一出门,便见着静静伫立在竹亭中的萧索身影,少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后开口道。
“师父,我看过师兄了,与那时一般,昏睡过去了,也不知何时能醒来。”
老者听着少女的声音,佝偻的身影一动,转过身来,看着少女微红的眼眶,和沾在一处的睫毛,勉强带起几分笑意。
“嗯,那你师兄便交由你来照顾了,师父去一趟戒律堂。”
说罢,身形消失在原地,少女见着自家师父离去,脸色一垮,鼻子微酸。
而后径直朝着后山的水潭行去。
临渊宗,戒律堂中。
“严苟老贼,今日你若是不给老夫个交代,我便把你这戒律堂给拆了!”
一声暴喝从戒律堂中传出。
一身穿淡黄色长衫,胸前纹着一座丹鼎的老者对这一紫衣老者大骂。
“顾老儿,如今之事非我所愿…”
顾意德抬手打断道。
“你这老贼,当初李小子在后山关禁闭,我便与你商议过,让李小子入我丹堂,为宗门独开一峰,日后在炼丹之道登临绝巅,你倒好,非要让他去什么狗屁惊龙城,你还我一个炼丹奇才!”
顾意德破口大骂,完全不给严苟一点面子。
严苟不由得轻叹一声。
“你又不是不知,他的意向便是练武,他的枪道比之丹道,更加精通…”
顾意德轻哼一声。
“无耻老贼,一切因你而起,老子不管,若是唤不醒他,我就闹到宗主那边去!”
严苟闻言一愣,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身影,嘴角一抽,这人是真的敢。
“呵呵,老顾,宗主岂能随意搅扰,今日我叫你过来,不就是为了李羡鱼一事,只要你能救回他,需要什么,我都极力促成。”
顾意德闻言,语气稍缓,淡淡道。
“千年份的天材地宝给我各备一份。”
严苟见着顾意德怒气稍减,淡然道。
“小事,待会便送回你丹堂。”
顾意德闻言,略显诧异,余光瞥了一眼严苟,这老小子今日倒是识趣,这眼都不眨一下的。
他还是轻哼一声。
“这只不过炼制些许补益气血的丹药,还有调理身体的各式灵材…”
严苟淡然一笑。
“待会便送上。”
顾意德稍稍坐直身子,道。
“还有补益灵魂的灵材…”
“同样送到你丹堂。”
……
一连十来个要求,严苟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这下给顾意德整不会。这老小子,还真是有求必应啊。
两人言谈间,大殿外出现一华发的红袍老者。
顾意德赶忙起身,笑道。
“欧阳老兄,来来来,我们商议一番给羡鱼那小子炼制一些补益身心的丹药。”
欧阳炎微微一愣,没想到顾意德也在此处。
“顾长老,今日我来此另有要事…”
顾意德淡然一笑,道。
“无妨,我这便先行返回丹堂,你此间事毕,可来一趟丹堂。”
欧阳炎拱了拱手,客套道。
“一定。”
说罢,顾意德便转身离去。
严苟看着面前的红袍老者,原本精神烁奕的老头,面容些许憔悴,少了一股精气神。
还未等他发问,便听老者开口道。
“严长老,我此行便是为我那徒儿而来。”
严苟点了点头,说道。
“但说无妨。”
老者目露精芒,开口道。
“可否让我见一见宗主?”
严苟拢了拢袖,笑道。
“我可以带你去见宗主,但能否求得他出手,我便不能保证了。”
老者微微一笑。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