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归于平静,雾气散去,这座本来还算有些人气的小镇,此时已经遍地苍夷,不少房屋倒塌,偶尔在街道小巷中可见倒在地上的枯萎尸骸,有小镇未能来得及逃走的镇民,有城堡里跑出的衣衫褴褛的人形怪物,有铁甲护卫,最显眼的是那一个巨大的胸口被洞穿的血肉傀儡和他旁边一具带红色手套的枯骨,从小镇中,到那座曾经鲜丽的城堡,此时都弥漫着一层死气。这一切都要等待教会后续部队的处理。
而此时的城堡中,一扇门嘎吱的艰难的被推开了,一个红发少女从里面探出头来。
“艾西~”她叫着女仆的名字,城堡的走廊空空荡荡,没有人回应,只有她的声音在来回回荡。
艾米娜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在城堡的廊道里,一扇一扇的推门,喊着其他佣人的名字,声音和脚步逐渐变得惶恐和慌乱,她越走越快,开始近乎于小跑着,在空荡荡的城堡内四处选择,仿佛她只是被女仆喂了杯水后睡了一觉,这世界就变成了只有她一人的寂静。
空旷幽暗的城堡内部弥漫着恐惧,慌乱奔跑着的艾米娜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她低头看去,那是一个铁甲护卫,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啊~”艾米娜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父亲~希尔斯哥哥~菲丽娅~”
“马克神父~”
城堡中响着艾米娜带着哭声的呼喊声。
她跑着喊着,嗓子变得有些嘶哑,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艾米娜推开门,“父亲?”小声的对着里面呼唤。没有人回应。
她走进这父亲从不让她进去的房间,房间内是一排书架,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墙上的吊灯发着淡淡的光,恰到好处的把房间照亮,不刺眼,也不显的昏暗。
房间不大,除了这些之外,另外一边被一张放着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装满液体粉末的玻璃瓶的大长桌子填满。
艾米娜往里走了几步,走到了看上去父亲经常坐着思考事情的书桌前。
桌子上放着一本有着红色封面的书籍很是显眼。
艾米娜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带着惶恐和不安,眼角的泪痕还没擦去。
她拿起那本红色封皮的书籍,小心点翻开,上面写着奇怪的文字和不知名符号组成的公式。
书籍的纸张的质感很是奇怪,柔顺的像是摸在少女的皮肤上一般,房间内的灯光微微的闪动。
灯光下,轻轻抚摸着书页的红发少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没有了不安和恐惧的脸,此时的她一脸平静,红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她看着那淡淡的灯光,露出一个邪异的微笑,拿着红色封皮的书籍,转身离开,没有了那种慌乱的脚步,城堡中灯光明暗之间,将她的影子不断拉长,红色发丝在身后微微飘动。
当红发少女离开城堡,离开小镇,走入荒原的时候,小镇之中有一抹黑裙正在残破的房子和地上的尸体间走动着,走的并不快,像是在散步一般。
她撑着一把并不大的黑伞,但是却感觉这把黑伞遮住了她的全部,让她毫无存在感。
“叮铃~叮铃~”
赤裸纤细的玉足踩在地上却没有沾染一点点的尘埃泥土,白皙的脚踝上绑着一个青铜铃铛在她走动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是不管是她的人还是这清脆的铃铛声响,此时正走出城堡手拿红色封皮书籍的红发少女艾米娜都并没有发现。
伴随着铃铛声响,撑着黑伞的黑裙的她跨过男爵的尸骸,最后在城堡的门口附近停下,停在那对相拥抱在一起的骷髅和蓝色裙子的人形怪物身旁。
片刻之后才转身离去,在她离去后,地上的两具尸骸化作了黑色的尘埃,相融在一起,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带去了天空。
而此时的马克,他的感觉并不好。他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身体无力,连睁开眼脸的力气都没有。
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十分的沉重,每一口呼吸都很艰难。
耳边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他想转头看看,但是他做不到。
他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的,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缓慢的呼吸声。
“要死了吗。”他努力的想睁开眼,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留恋吗,有一些,遗憾吗,好像也有一些。
在他的努力下,他似乎稍稍睁开了一些眼皮,看到有一道模糊的人影正站在他的床尾,熟悉而陌生。
他想要再看清些,用尽了自己最后所有的力气,如回光返照般,他看清了站在他床尾的那一道人影。
那熟悉的样貌,木纳而没有表情的脸庞,满眼可惜的神色。
这是。。。。。。他?
这不正是他自己的模样吗,马克想到。
只是这一眼之后,马克眼前一暗,他再也看不清了,但是这次他没有失去知觉。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破碎了一般,无数记忆碎片随之而来。
他出生,他求学,他那充满了遗憾而又短暂的一生。
原来他叫李可察,一个建筑系的高材生,偶尔叛逆,但是家庭却很融洽,也想着毕业之后好好工作,回报父母。
直到那一天,他在某个偶然之下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没有作者没有人点击但是在文献系统中存在的文献,他点了进去,看到了那座宫殿。
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他变得偏执,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一根筋的找寻着任何和那座宫殿相关的信息。
然后他找到了那座壁画,但是从那时开始,他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病,他的身体越来越衰弱,他让人把那壁画中的图案刻画了出来,带在了身上,他已经不管不顾的陷入了疯狂。
然后他倒下了,一切似乎变得那么毫无意义,他后悔,痛苦,但是一切终究是迟了,他在最应该陪伴家人的时候,离开了。
他想起了一切,他是李可察,但是也是马克。
这是他在矿洞中无限循环的梦,只是不知道为何在离开那里后被遗忘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遗忘了这些。
他曾无数次的在夜间的梦里,站在那人的身边,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个结局。
他时而羡慕,时而愤怒,时而惋惜。
直到那一刻,梦里的他看到了他,而他也看到了梦里的他看着他的眼睛。
只是那个梦醒来后他并不记得那对视的一刻,那种不甘和渴望。
只是他现在记起来了。
他是李可察,他又是马克。世界再次给了他重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