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王朝阴历三百二十一年,时阳历平元一年,太上皇于西洲西离行宫召见皇帝玄弘璋、大公主玄落水、五公主玄兮雅、南莞墨膺王李煦及其爱女尊屿郡主李新桐、西洲城主上官带刀夫妇、东十三泰王公等人。
其中用意,无从得知。
珠帘散落,黄龙锦袍铺垫。
“皇帝来了。”床上的人年过半百,身体虚弱半卧在塌,声音懒懒散散的传来,却还是叫已经做了皇帝的玄弘璋微微捏紧袖中拳头。
“儿臣见过父皇。”
玄弘璋,大宣王朝第十九个皇帝,性格温和但不乏帝王该有的决断,是众臣信赖的明君,只是,其性子是与太上皇玄熠最不像的。
温和的变相下面真的藏着温和吗?
父子两人家常唠唠,不多会儿,玄熠就让人去休息了。
“宣南莞墨膺王李煦,西洲城主上官夫妇,西洲萧宸王玄禹儒觐见。”
李煦,大宣王朝唯一异姓王,也是现在唯二有实际兵权的王爷,草根出生,长相俊美,年少时锻炼于军营,认识奇女子渊(补充说明:李新桐母亲)与还是八皇子的玄熠在军营相识,后屡获战功,有战神之称,现在正在找失踪的妻子。
上官带刀夫妇,西洲有城,多是矿产宝石,家大业大,与庙堂江湖交好,故而,自立门户,黑白两道皆给两分薄面。
玄禹儒,闲散王爷一枚,封地在西洲,与上官带刀夫妇是至交好友,名字很好听,就是和人不大符合。
这几人多是故交宗族兄弟,问了问近况,小小叙旧,走时,有黑影子跟了去,谁知道又要发生什么。
“东十三泰六位王公到。”
六位王公是皇族嫡亲,手下是六支强大军队,皆是前两代帝王从藩王手里夺回来的,六族分散在全国各地,总部设在东。
史书中记载,镇武帝玄冥与其子玄熠,堪称铁血双帝,手段皆是狠辣果敢,手下六王公,也是勇猛无敌。
召见这几人,怕是不放心自己的好大儿,想要他们辅佐辅佐。
而后进来的是两位公主,大家已经认识过了。
这时候,李新桐还是在偏殿候着,此时,距离玄落水和玄兮雅两位公主去看自己父亲已经好些时候了。
满屋子小姐郡主千金嫡女,这最终能见上面的,也还是人家太上皇亲的,剩下的诸位,是主打的陪伴。
李新桐已经等得无聊了,早知道还是找个借口不来的。
或者,她现在可以假意生病肚子疼,去逛逛西洲也是不错,长这么大,她就没离开过南莞,就连大宣王都都还是好小册封的时候坐马车里看的。
打定主意,正要开口,来的公公生生打断了李新桐的施法。
“宣,尊屿郡主觐见——”尖锐而清晰的声音似有回音一样,督促着她赶忙去。
进入富丽堂皇的主宫殿,李新桐很合理怀疑当时李馨潼的发言是亲眼所见,不然怎么说是被闪瞎了,事实就是这里真的又亮又滑。
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就连随从宫女也一并屏退了下去。
李新桐有些小紧张,现在这情况不能是太上皇看上了她的身子了吧?
应该真不能,两人年龄差太大了,她在想什么,我天,过分震撼。
隔了漫漫轻纱,那床榻上的人在李新桐开口问之前就抢先说话:“你就是桐丫头,上次见你,你还那么小,现在长这么大了。”
那惆怅缅怀的感觉,真的好像不熟悉的亲人在感慨。
一时间空气沉默了,就在李新桐欲开口之际,那边的话又来了,有点快。
“朕可是吓到你了?”
“不敢,臣女刚还在回忆与太上皇陛下的初见呢。”
“只这时间太久,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却依旧能记得那抹伟岸高大的背影。”
李新桐这丫头,从小就嘴甜。
“哈哈哈,你这丫头有趣得紧,来,走近些,让朕瞧瞧。”苍老洪钟的声音没有掺杂乱情绪,虽然周围没人在,但她也相信,这人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她刚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心里活动要不要这么活跃尺度大?
悠悠掀开帘子,里面是个满头白发,略显沧桑的老头。
“太上皇陛下安。”李新桐又靠近些,而后跪在人跟前。
“桐丫头,近年来身体可还康健啊?”玄熠这关切的问候,很传闻里的铁血皇帝有些不同。
虽说奇怪了些,但还是恭敬回道:“回太上皇陛下,新桐近年身体康健,也希望陛下早日康复。”
玄熠就这样看着她,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
“哈哈哈哈,咳咳,好好好,汝有心了。”
这后面的几分钟,他就看着李新桐,李新桐出于礼貌,没有光明正大和他对视,两人就这样不知所谓的僵持了一会儿,玄熠才笑着轻轻摆手,让李新桐离开。
李新桐有些无奈,人家其他人都要进来个把时辰,怎么到她这儿,就问了下她身体好不好,很奇怪。
而且,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玄熠不是在看她。
在她转身离开看不到的地方,玄熠的目光突然散发生气,正炯炯有神的盯着李新桐背影。
此时,灵魂海里。
“公主姐姐,这就是当年胜你的小皇弟,你当真不去看看?”
李新桐自从知道玄坤灵的身份后,是没少打探当年的事情的。
但史书都是胜利者的徽章,里面对于玄坤灵的描写褒贬不一,对于获得皇位的玄熠却是百般崇拜。
玄坤灵性子清冷,对于这些事情不甚在意,只是看李新桐这般有活力,也不好泼了人家冷水,只小声应和。
“他是个帝王,却算不上好的皇帝,强硬收权,只会惹得诸君不满,他太心急了。”
玄坤灵说着就没了声音,眸间有了一层悲伤,她父皇本意也是慢慢来,只是可惜,赢的不是她,她没能遵其愿。
而且当年之事,她有私心。
这李新桐刚退下,身旁路过的黑金色镶边玄衣便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人看起来累极了,黑眼圈很是重,整个人看起来乌泱泱没一点儿生气。
或许是目光太过直接,那人也朝她看过来,只这一眼,李新桐觉得自己被彻底看穿了。
带着丝丝后怕,硬着头皮打了招呼。
那人也不理会,径直进去了。
也就在这时候,玄坤灵主动与李新桐沟通了。
“丫头,那人很可怕,他似乎看到我了。”玄坤灵的声音传来,这也是玄坤灵第一次主动离开灵魂海与李新桐交流。
李新桐点点头,只觉得后怕,十分赞同玄坤灵说的:“嗯嗯,我也察觉到了,他的眼睛好像把一切都看穿了。”
又道:“公主姐姐,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可这个提议被玄坤灵一口否决了,她咬着牙说:“不行,我们离他远些,他……”
玄坤灵的话卡住了,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那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只是,她真的想不起来。
自己好像丢了一些记忆,所有的判断都是凭借的直觉……
“好好好,那公主姐姐,我们就不去接触那人好了。”
“你是不是有些难受,就先不要想了,你的灵魂状态有些不稳定了。”李新桐关切道。
宫殿里屏退的下人,似乎真正是为了面前这人的到来。
浓重的黑眼圈下,没有一点儿尊重,满满的满不在乎和疯狂。
随意躺在早早备好的躺椅上,笑道:“怎么,见到故人就这么高兴?”
“我没见到她,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是在的。”玄熠执着道。
“我是没兴趣管你这些,我要的东西到手了吗?”
“快了。”
随即又补充道:“司徒即墨,你可会后悔?”
男人神色一愣,很快恢复如常:“已经太久了,无所谓一切。”
说罢,就着躺椅闭目养神去,玄熠看了看他,不知如何说,身体的机能也在快速下降。
时秋,大宣王朝最具影响力之一的人物逝去。
可我们的故事,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