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够强。”
“这个理由够吗？”
君无尘的声音平静，语气轻飘飘，可没人敢反驳。
地上的魔族神色不忿。
“我们问，你就答，其他的不必多说，”君无尘上身微微前倾，“你懂吗？”
那突然压下来的威压，叫地上跪着的魔族连表情都变了，半晌，从不忿变成了惶恐，而后是颤抖。
直到最后磕头抵地，再也不敢生出一丝不敬。
众人知道，君无尘还是君无尘。
再多的试探，在他面前都是虚幻，人家根本不带理的，因为实力说明一切。
即便失忆了，他的行事准则也没变。
谁惹他不高兴了，他就动手。
谁惹云苏音不高兴了，他就杀。
这个女子，一直都是他捧在掌心的珍宝。
殿内寂静。
还是刑邪开口打破沉默，道：“寻找残魂的方法不难，神女心中应该早就有数了，来这里，还是想来试探吧。”
云苏音听到这话，终于镇定下来。
既然已经决定过来魔界，那她心底就该有数。
不管眼前的人是神兵还是魔兵，现在对她来说——那都是魔界中人。
她正要开口。
君无尘已然道：“我对你们兴趣不大。”
以前是，现在也是。
众魔气愤地道，“那您回来是为了什么？”
“耍我们玩吗？”
给他们希望，又让他们绝望。
云苏音淡声道：“不是他要来，是我要来。”
众人视线再次落在了云苏音身上，除了几位长老对她神色还算和善，其他人在云苏音被道破身份之后，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嗤然。
甚至是厌恶。
云苏音却不在意，“我确实好奇魔界的情况，也想过来一探究竟，至于你们的前身，我有所猜测，但也只是猜测，即便你们说了之前是跟随着无上天作战的神兵，那又如何？”
“什么叫又如何？”
一人尖声叫了起来。
云苏音淡定回望，“就是不怎样。”
“你！”
云苏音学着君无尘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才在众人的怒视下开口，“能沦为堕神而不是选择战死沙场魂飞魄散，就证明你们不怎样。”
四周一静。
可就像是在煮沸的油锅里哗啦倒下了一碗清水，突然一下子就炸开了。
“你居然觉得我们应该死在战场？”
“好啊，不愧是主神之女！像你这样的人，就该跟着埋在无上天中，一辈子都别想重出天日。”
“我们就不该奢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女能与我们共情。”
骂声喧嚣，越发尖锐。
长老们一言不发，看着殿内闹剧。
君无尘也没有出声。
上位者的沉默叫底下人以为是默许，有人居然大胆想要动起手来，瞿峘托着腮，摇着头，“居然有人比他还蠢。”
那小兵还没上前，茶盏猛然掷出，碎片四溅落地，幽冥之力沿着水花在地面刻出一座召唤阵法来。
黑色的法阵透着诡异而森然的气息。
来自地狱的力量，突然出现在魔界之中，让整个魔界都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森寒。
特别是来自底下的万鬼哭喊！
云苏音淡淡道：“我是帮不到各位什么，不过作为曾经同僚一场，我可以送你们去投胎，下辈子，别当神也别当魔，做个人也成。”
大家安静。
云苏音环视场中，“再不成，还能当个畜生。”
众魔：“……”
阵法蔓延半座大殿，就在众人的脚下，可无人再敢出声置喙。
云苏音安静喝茶。
她想她明白刚才君无尘开口的意思了，他在提醒自己。在这个地方，说什么都没用，你不拿点实力出来给他们瞧瞧，他们就当你的话是放屁。
连话都跟着刺你。
云苏音看向了刑邪，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云苏音很冷静，“长老，现在是不是可以借一步说话了？”
刑邪抬起手，朝外挥了挥。
闲杂魔等当即退离。
殿内就剩下云苏音、君无尘、刑邪、辛太以及汪铎，跟瞿峘六个人。
刑邪也没了之前的虚伪客气，疏离道：“您来，我很意外。”
云苏音比他更疏离，“不管我曾经是什么身份，现在的我，只是岭城云家的长女，云世贵的女儿，云苏音。”
刑邪愣了一下，“您……？”
其他两人也非常震惊。
“你不是云音？”
云苏音淡淡道：“你看我，像吗？”
三人猛然盯向了云苏音，云苏音知道三道神识正在霸道地窥探自己，她也没有退怯，而是以元神之力还击。
然而这一个刹那，也已经令三位修为高深的老者看清楚了一切。
“她真的不是！”
刑邪瞳孔一缩！
“怎么回事，她身上为什么不是混沌之力？”
“没有神骨，没有神血，连神脉……”
都消失了！
辛太脸色煞白，矮小白面的小老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失态，“普通人……”
“她居然是普通人之身！”
那继承主神之力出生的天之骄女云音，居然只有一副普通的筋骨，连他们族内的普通弟子都不如！
唯一还算回事的，不过是她强大而又异于常人的元神之力，但也不是神魂，而是普普通通的人魂。
他们甚至感觉不出来，她身上任何一丝神力。
刑邪也怔怔失色，“怎么会这样。”
“你……”
不该如此啊。
即便是君无尘，都保留了神骨，她怎么会落到这副地步。
云苏音并没有兴趣在他人面前卖惨，只淡淡道：“个人的选择罢了。”
刑邪三人心头一颤。
这次，连瞿峘都跟着面色肃然。
个人选择……
轻飘飘的个人选择。
映得刚才那一场质问无比可笑。
刑邪唇瓣翕动，突然觉得自己故意演的这一场戏很可笑。
他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云音，也早知道早晚有一天君无尘会带着她过来。
所以也早就在心底千遍万遍的演示好了这一场羞辱。
针对云音的羞辱。
可从没有想过，这个人比他们做得还狠。
刑邪望着云苏音，眼底有说不出来的复杂，他垂下了眸，“是我们不如你。”
若当年真敢以这种手段反抗凌龙，他们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被逼堕魔，他们活该。
云苏音睨他，心底琢磨着，这算震住他们了不，那是不是，可以问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