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的手指头太过活灵活现。
像是还带着情绪在催促快点。
云苏音半信半疑地往左边走。
随着云苏音离开，这小指头居然还如影随形地跟着指路，云苏音这次干脆完全放开信任，跟着它一直走。
一直穿过幻境。
来到了河边。
见到了一站一坐两道身影。
坐着的身影非常瘦弱，苍白的小脸全是冷汗，眉眼间都是痛楚与悲伤，而站着的青年，面无表情，一双黑色的眼睛失去了全部的光芒，只有深黑与不见底的死寂。
云苏音到了此地，小小的手指头就消失了。
滕纹镯内的混沌蛋小爪子拍在蛋壳上，又悄悄地往内收。
云苏音看着眼前的两人，从黑袍上认出来地上的女子就是巷子里的黑袍人，只是深陷困境，无法自拔。
云苏音看着满空残破的画面。
这一次把破障符打在了女子的身上，女子陡然醒来，眼睛大大地睁着，满是恐惧。
云苏音道：“呼吸。”
女子像是刚想起来呼吸，大口地喘气，可也因为太着急，把自己狠狠地呛住了。
大声的咳嗽着。
云苏音在一旁看着她，等着她平复情绪。
云苏音没见过天香阁的香香，没认出这个人，不知道这位就是执香堂掌柜黎丹的心上人。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香香，再看向了云铭。
“岭城的尸魃都是你练的？”
香香脸色煞白，似乎是在幻境之中受到了重创，她知道自己不是云苏音的对手，颤声道：“是我，但我没让他们杀人。”
“有人跟我做交易，让我借给他一些尸魃，之后的事情与我无关。”
“那人是谁？”
香香抿了抿唇，摇头说：“我不知道是谁，但他见我时，穿着上清宗弟子的服饰。”
“周冠玉？”
“周？”香香回忆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名字。”
云苏音干脆地用玄气凝出周冠玉的画像，“这个人吗？”
香香看着她这手凝气为画的手段，神色复杂，这么精妙的控玄手法，这少女真是岭城的废物吗？
玄清宗那些人，真是瞎到没眼看。
“是他。”
香香喘着气，“他跟我做交易，给我要的东西，我借给他几具尸魃，我从没想过害人。”
“哦，那小院里的云家人，不是你害的吗？”
香香嗤笑，“不是，那是缪清杀的。”
香香眼底闪过了一丝狡猾，“缪清可是难得的玄宗肉身，我早就盯上他的肉身了，只是没机会下手，那天我路过小院，闻到血腥气，知道玄清宗出事了，进去一看，发现缪清死了。
就在缪清身上种了一道尸气，没想到这个人死后怨气极大，居然靠着一道弱小的尸气就尸变成功，还把其他弟子全杀了。”
“我见情况不对，就先跑了，第二天才去取的肉身。”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香香看着云苏音，“一口气问完，不然就没机会了。”
云苏音扬眉，“你想杀我？”
香香苦笑，“我现在这情况怎么可能有实力杀你，我连报仇都报不了，”香香眼中尽是恨意，“我准备了这么多年，连仇人的脸都没看见，就栽在了他手下的幻境里，我不甘心！”
香香用力地一拳头砸在地上，泪珠滚滚而落。
云苏音想到了刚才所见的幻境，打量着四周，“这地方没办法出去吗？”
“没有。”香香嘲讽，“摇光出了名的胆小，他只会躲在幻境之后操控人心，而他最强大的也是幻术。”
“这座幻境是他用上古遗留的一道混沌之力炼制而成，无人能够破开，即便是玄王也不行，除非找到他的真身，才有可能破开幻境。”
香香眼睛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准备了这么多年，还是失败了。”
云苏音没说话，瞧着这漫天灰色迷雾，想着：“摇光会在哪里。”
眼前的迷雾突然又凝出一只小小的爪子。
指了指前方。
云苏音：“……”
见云苏音没动，它又用力地指了指。
云苏音对香香道：“想报仇吗？”
香香怔怔地抬头。
云苏音道：“跟着我。”
云苏音顺着小爪子指的方向，大步朝前走，穿过了迷雾，一路向前，香香赶紧擦干眼泪带着云铭追上。
走了许久。
小爪子一直在指导着云苏音。
可云苏音发现，除了她，香香跟帝申看不见这只小手。
云苏音敛去眼中的困惑。
继续破阵。
身后的香香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因眼前的迷雾太过复杂，重重叠叠，只要慢了一步，就会与云苏音失联。
等两人一同穿过迷雾尽头，来到了眼前的府门时，云苏音发现，眼前的府邸与花城的城主府一模一样。
香香看向了云苏音。
云苏音没说话，瞧着小爪子消散在眼前，她一步步上前，把紧闭的大门给推开。
嘎吱。
大门推开。
露出了眼前清晰的府邸，而在她们身后，漫天迷雾尽皆散去，此时的她们就身处在城主府内。
在幻境里走了近一个时辰，可换算成现实，居然才不过两步路。
一步门后。
一步门内。
云苏音看着眼前坐在上堂的老者，他穿着一身黑袍，黑袍上绣有金丝，是三道。
三品玄王。
云苏音望着老者的脸，他正贪婪地吸取着漫天的生机，容貌在生机汲取之中开始恢复了年轻。
而这些生机，是来自花城祭坑里的十万百姓。
庞大的能量在城主府上空聚集，那漂亮的淡绿色光芒，宛若碧波万顷，随风涌动，本是充满了希望的力量。
可最后，全部被眼前的老人吞进了肚子里。
而他也一举站了起来。
在她们面前恢复了年轻的容貌，从八十岁行将就木的老相，变成了三十出头的俊逸书生。
黑袍上的金纹，更是因此多出了一道浅浅的光芒来。
香香颤抖着，紧紧地咬着牙关。
“摇光殿主。”
这个带兵屠了南越国的罪魁祸首！
这张脸，她永远不会忘记！
云苏音看着漫空消散的淡绿色光芒，宛若听到了那阵阵绝望的哭声，她平静地翻手取出树枝。
一言不发地走向了摇光。
“杀无辜万民者，入十九层地狱。”云苏音指着眼前的摇光，“你，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