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音禁不住笑了一声。
真有意思。
邵子明抱臂站在林萧三人身前。
他身后两名师弟动作利索地冲着三名尸魃去，以一把短刀刨开了尸魃的胸膛。
尸魃一身血液都被吸干了。
只剩下干瘪瘪的皮肉。
这一刨开，只看到干枯的内脏。
什么都没有。
景闲跟林萧疑惑地看着他们的举动。
两具尸魃打开，空空如也。
但在第三具时，他们挖出了一颗白色的灵丹。
“师兄，找到了！”
景闲跟林萧见到这东西时，眼底闪过了一丝吃惊。
“妖丹？”景闲猛地上前一步。
邵子明一直在盯着他呢，见状脚步一横，肩膀耸动，把景闲给撞了回去。
景闲吃痛，“你做什么。”
邵子明阴森森地道，“当然是为了防备他人抢东西。”
景闲恼怒，“我才不屑干这种事。”
“那可难说，”邵子明抠着右手指甲，“重宝在前，什么事干不出来，不过两位师弟在岭城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岭城尸魃养出了妖丹，这倒是叫我很意外。”
林萧皱着眉头，“妖丹只在百年以上的妖兽身上才有几率出现，有些数百年妖兽都未必能够结成妖丹，这才出现不过月余的尸魃，怎么可能会有这等东西。”
邵子明勾唇道：“林师弟的文化课上得不错，可有一种情况之下例外，林师弟功课那么好，要不要猜一下是哪种情况。”
林萧思索片刻，神色出现了怔愣。
“看来林师弟猜到了，接下来这比赛，大家就各看本事了。”邵子明冲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带着两名师弟走了。
“师兄，到底是什么？”邵子明一走，景闲忙问向了自家师兄。
“灵脉。”林萧脸色微微变了变，“是灵脉之力。”
“只是灵脉，你的神色怎么会这么难看。”景闲不解，天地灵脉那么多条，偶然发现一两条，这对于玄者来说，可是得之不易的机缘。
是好事。
可林萧的脸色很差，“那是你不知道，但凡灵脉现世，都伴随着神兽出没。”
“岭城，有神兽要出世了！”
景闲怔住。
“那……”
林萧心头沉重，“岭城要乱了。”
神兽消息一旦传出，将会大批玄者赶至岭城。
岭城不过是座凡人城池，哪儿经得住这么多高手齐聚。
林萧说：“得赶紧告诉师叔。”
距离钟鼓山魔君石棺才过去多久，又有神兽的消息，最近这岭城山脉，怎么奇事越来越多。
云苏音在一旁听了半天，发现与自己都没太大的关联，等江然过来，把士兵尸体给处理了，云苏音便自己回了云家。
她还有事要做。
云府。
隔壁潇湘苑的灯火还亮着，云苏音见到，往潇湘苑走去。
云世贵坐在回廊凉亭内，正在雕刻一块木头。
云苏音放轻脚步，在云世贵对面坐下来。
云世贵动作没停，轻声说：“回来了。”
“嗯，”云苏音给云世贵跟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我想父亲有事跟我说，就过来了。”
出门时，云世贵欲言又止的眼神云苏音没错过。
云世贵手中的刻刀停了停，他望着云苏音，神色平静，“爹爹想出门。”
云苏音吹着热茶，“想去无极神殿，门都没有。”
云世贵摇头，“我不去。”
“父亲别告诉我，你躲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让我们平安。”云苏音歪头，好奇地问，“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云世贵：“……”
云苏音轻声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我也不想问，我只希望爹爹知道一件事，你养我小，我护你老。”
“以前是你护着我，如今便换我来。”
云苏音望着云世贵的眼睛，“我能护你一生平安。”
云世贵手中刻刀一紧，“音音。”
“累了，我去睡了。”云苏音起身要走。
“我原来是无极神殿的殿主，贪狼。”云世贵声音很轻，他看着云苏音站住脚步，背对着他。
“自我有记忆起，我就一直在无极神殿内生活，从十一岁拿刀开始，我就开始杀人。”
“我这十多年杀的人，我自己都数不清楚。”云世贵望着小雨，神色陷入了追忆，“直到遇到你母亲之后，我才放下了刀。”
“可……”云世贵自嘲地道，“是我的报应。”
“我这种浑身沾满鲜血的人怎么有资格拥有幸福，你母亲怀你时，身子并不好，她在灭族一难中受了重伤，可一直都不肯告诉我，怀你时，气血亏空，我用修为给她续命，劝她……不要你。”
云世贵眼睛通红，“她怎么都不肯答应。”
“生你时，血崩而死，我试着救她，怎么都救不了她。那个时候，我是恨你的……”
云苏音静静地听着。
“可你是卿儿唯一的血脉，是她拼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我有什么资格恨你，最可恨的人是我。”云世贵声音充满了自嘲，那悲凉的嘲笑声，充满了自哀自怨，“最该死的人也该是我。”
“你出生之后，岭城发生很多怪事，在你三岁时，更是有东西试图把你抢走，城内开始传言你克父克母，我担心你能力暴露引来无极神殿的人，便把你交给了玄清宗的掌门。”
“音音，你该恨我的。”
“不用护我。”
云苏音回过身，望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灰白的长发，憔悴地散在身后，眼眸垂着，连看一眼自己都不敢。
云苏音淡淡道：“你说的话，我自有判断，信不信也由我来决定。”
“我只希望你记得一件事，在我没有原谅你之前，你的命只能是我的，无极神殿没有资格要你的命。”
“爹爹，你懂吗？”
云世贵背脊佝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云苏音走到他面前，“便是为了我，活下来也不行吗？”
云世贵身躯微僵，他慢慢地抬起头望着少女。
云苏音低声道：“我好不容易想要守护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为之努力的目标，你忍心叫我愿望落空吗？”
云苏音眼睛微红，悲伤地看向了云世贵。
云世贵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音音，好，我不走了，我留下来，你别哭。”
云苏音闷闷地应了一句。
云世贵忙发誓，忙保证，他堂堂杀殿之主，还真没有哄女儿的经验，连着说了许多好话，才把云苏音哄好。
走出潇湘苑，云苏音抬起脸，神色漠然而毫无波动，她擦了擦眼睛，“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这话还真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