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头立马站了起来,神情担忧道:“翠花侄女,你没事吧?!”
“没事,”张翠花看着一地的碎片,摇了摇头,“这是你什么时候听到的事?”
“昨……昨天。”张大头道,“没准儿,他们说的是假的哩!”
“是真的。”张翠花确信道。
“啊?”张大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你爸……真的没死?”
“应该是。”张翠花叹了口气,“叔你别想了,先去休息吧,我自有办法。”
“等我弄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
“哦,好,好。”张大头虽然不敢相信自己这两天的所见所闻,但还是似懂非懂地应声道。
而等到张大头走出办公室,张翠花拿出手机,手指颤抖地在屏幕上翻动着。
她一向对自己的父亲有着复杂的情感。
一开始是思念,得知真相后是仇恨。
现在呢?
他被康家的人先接走了,很难说,不会成为康家用来对付她和水牛的工具。
“水牛?”思虑良久,张翠花终是拨出了那个号码。
“嗯。”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
“你在哪里?”
“在康家,”电话那头的康水牛道,“处理一些事情。”
“是,是关于我爸的吧?”张翠花扯着衣角的手又紧了紧。
“是。”康水牛并未否认。
两人有片刻的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康水牛突然问道:“你想见见他吗?”
张翠花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而她的脑海里,两道声音大声嘶吼着。
一个说要,一个说不要。
一边是生了自己的父亲,另一边是害si母亲的凶手。
“我不知道。”张翠花闭眼,面颊有一滴泪水划过。
康水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那你先看着厂里的生意。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在。”
不知为何,听着他那熟悉的嗓音,总是让她觉得分外心安。
如鬼使神差般,她应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张翠花瘫坐在地上,思考着见不见父亲的事情,头疼欲裂。
她回忆起了记忆里父母的身影,想起了在莲花村长大的无数个日夜。
还有她心目中最最重要的人,是养育她长大的奶奶……
对,奶奶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思及此,她混乱的思绪终于瞬时间理清了。
她最起码,要得知一个结果。
那就是,她的父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连忙捡了件外套,冲出办公室大门。
正倚在墙角打盹的张大头被这动静吓得跳了起来,“你怎么了?!”
“没,”张翠花掏出手机显示的地图,指给他道,“叔,麻烦你开车送我去一趟康家!”
……
不知过了多久,开着车的两人终于来到了康家。
而且,这次进门,比之前略微复杂了些。
康家庭院的门卫发现是张翠花,连忙拿出对讲机来,通报给了上级。
在得到准允后,便有人过来,带着张翠花和张大头往里走。
这也就意味着,康家的人,甚至包括她的父亲,知道她现在要来了。
张翠花深吸一口气,往别墅里走去。
还是熟悉的康家大厅,只不过,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
见她过来,男子连忙快步走来,细心关切道:“你怎么来了?有没有晕车?”
“没有。”张翠花微微摇头,那男子却猛地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翠花,你不该来的。”康水牛在她头顶低声说道。
“怎么了吗?”张翠花抬头,有些许疑惑与不解。
康水牛又叹了一口气,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你知道,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张翠花握住他的手,想给他一道安心的示意,“在我来时,我就想好了。不求他人如何感激厌恶,但求自己问心无愧。”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便好。”
康水牛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两人一同往康家的庭院里走去。
这对张翠花来说,似乎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因为,往前几次来康家,也只是在房内逛着,至于后院,康老爷子从未放她去过。
康水牛却是轻而易举地带着她,来到了后院,那里满是康老爷子亲自开垦种植的田地。此时虽是深秋,因着有康家的供暖在,大棚里气温倒也暖和。
直到两人走到一大片菜地,康水牛才停下了脚步。
“他们在那里。”康水牛朝着远方两个点指道。
只见远处有两道身影,都是弯腰蹲着,仔细看去,还能看清一个正用小铁锹挖着地,另一个正扒拉着土豆上面的灰。
因为距离过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神情,但张翠花还是知道,一个是康老爷子,而另一个略显陌生的身影,是她的父亲。
此时,两人一起协作,不像是债主与欠债方,也不像是害得彼此(近乎)倒闭的仇敌,而是相谈甚欢的友人。
张翠花望着远处这一切,一时之间竟有些怔神。
康水牛在她耳边低语,“听家里保姆说,我爷爷曾经很赏识你爸爸。”
“不仅是借钱给他,之前,还说要让你爸爸做他的干儿子。”
“所以,”张翠花看向远方的两人,“是因为我爸和他一样,十分绝情吗?”
“嗯……”康水牛看向怀里语气犀利的女人,尾音渐渐拉长,“你要这样说,那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