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司,十八塔。
这里的顶楼居住着的是宛州除妖司的主事,是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年轻女子,就连四监的主事都只有曾经的那位飞鸟监监正见过其真容。
此女足不出户,却能知道除妖司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今天,除了执笔监监正,其余三监监正都先后进入了这座十八塔。
最先进去的是都察监的监正,没过多久,镇妖监的监正便也进去了,傍晚时分,那位代掌飞鸟监的飞鸟郎中也走进了这座十八塔。
听着飞鸟郎中对屈海县的最新汇报,三十多岁的镇妖监监正皱着眉头,“三只大妖?如此一来,恐怕得向云州和离州求援了,我的人加上我也不过四位四品,如今还没有了潘溢,只有三个四品,果真是没有把握拿下三只大妖的。”
镇妖监的监正立马起身,“刘郎中,还请你速报其余两州求援,我这就先去屈海县了。”
谁知飞鸟郎中刘争一动不动,镇妖监监正警惕的看了一眼帘子身后那道身影,而后问道:“主事大人以为如何?”
那位年轻的女子主事没有说话,坐在镇妖监正旁边的都察监正拉了拉其衣袖,随后说道:“南宫监正慌什么?区区三个大妖而已,咱这宛州,不是还有曹令官吗?”
镇妖监正南宫长流向主事大人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那便请主事大人去请曹令官出手,此事焦急,下官便先行去屈海县了。”
南宫长流转身准备下楼,身后终于传来那女子清冷的声音:“南宫大人这般急着去屈海县,是怕那秦楷死了吗?”
南宫长流稍稍往前走了两步,“主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宛州主事余得失拉开帘子,在场三人终于看到了这位主事大人的真容,相貌上来说并无过多的惊艳,比,自然是比不过那位从长安来的巡司大人的。
不过这位主事大人身上的那股气质,绝对不是那长安巡司能比拟的,纵然南宫长流是一位四品术士,可是只看了余得失一眼,便浑身发冷,背后似有百鬼盯着他一般,脊柱发凉。
余得失活动活动手指:“因为一些原因,这个秦楷不能活,原本我可能要费些功夫,没想到他自寻死路就去了屈海县,南宫大人这么着急赶去,可不就是不想让他死吗?”
余得失话音刚落,你南宫长流立马冲破十八塔的窗户,身体向外滞空。
“言之术法,证吾神通!飞翼!”
南宫长流的身后长出一对飞翼,正要逃走,数不清的黑色气体如一只只触手将南宫长流抓住,堂堂四品术士,尚未有机会使出其他的术法,就被硬生生的拉回了塔中。
而那些黑色触手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把掉落在半空中的碎窗抓回,物归原位,一如往常。
而南宫长流的两处肩膀,已经被插上两把黑色短刃,封住周身气机流转。
南宫长流震惊这位主事的通天修为之余,问道:“为什么?”
余得失微微捏紧拳头,南宫长流顿时昏迷了过去,前者冷声道:“不止是秦楷自寻死路,你南宫大人,也自进牢笼了。”
都察监正有些惶恐的问道:“主事大人,这南宫长流闹出这样的动静,隔壁那位?”
隔壁那座高塔之上,曹行雨打了一个喷嚏,骂骂咧咧道:“老子又不管你们的事,踏马的还说老子?”
…………
夜半,秦楷抵达了屈海县,不过城门早就已经关了,夜幕下,秦楷便只好在城外一客栈夜宿。
客栈门口有一个棚子搭起来的茶摊,晚上也不收,不过也没点蜡烛,只能通过楼内大堂中的微弱火光照出来。
借着火光,秦楷看到茶摊那有一个人好像是在喝酒,不过实在是太黑,男女年纪都看不出来,不过旁边放了一个装武器的袋囊,许是个江湖武人。
秦楷走进客栈,守夜的店小二正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口水都流到了地上。
整个大堂,只有柜台那两盏灯是亮着的。
秦楷轻轻敲响柜台,店小二下意识惊醒,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就已经招呼上:“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秦楷:“住店,住一晚,门口有马,劳烦照料。”
秦楷递出一吊钱,尚未醒透的店小二掂量掂量那吊子钱,有些欣喜,敢情还是个阔绰主儿。
“得嘞,这是钥匙,楼上左手楼梯第二间。”店小二把钥匙递给秦楷,随后打着哈欠出门去照料那匹马。
正准备牵马的店小二瞥见茶摊那坐了一个人,最近入夏,开始少风少雨,所以天黑了他也不会把茶摊收起来。
晚上确实常有一些流浪汉前来此处待着,他也不怎么想管,只要不闹事,然后在明天开张之前自己走,他也就不会管。
这个店开的还是有点偏了,这小小一个屈海县,来的人还是太少,而且大多数都选择进了城。
也就那店东家傻,怎么都不肯搬。
店伙计也无所谓,反正工钱没误过,哪月要是误了工钱再说。
店伙计牵着杨柳前往马厩,他遇见过不少地方良马,如眼前这匹马驹,他还是头一回见。
有点不太像江南的马,江南这地方养人还行,可要是养马,那当真是比北边大平原差了十万八千里。
故兵书有言,北方多骑卒,南方多步卒,骑善弓枪人马俱甲,步善刀戟盾重铠。
店伙计出生就在江南,他倒也想去那北边瞧瞧。
正想着的功夫,店伙计发现这匹黑马驹的背上,刀囊中挂着两把横刀,见多识广的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乃是官刀。
而且还和城里头的捕快不一样,倒和折冲府里头那群人的差不多。
店伙计还没摸过官刀了,他瞥了一眼二楼,见刚刚开出去的房没有亮光,许是赶路人太困,直接就睡了。
于是好奇的店伙计便伸手向那两把横刀,怎么说也要把玩一下。
谁知谁还没伸过去,方才还乖巧的黑马突然暴跳如雷,挣脱束缚,发出阵阵嘶鸣。
一马嘶鸣,而整座马厩的马都被惊醒,一时间马厩吵作一团。
磅!
二楼其中一间房窗户大开,一个肥胖的女子用着粗犷的声音骂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信不信老娘这就把你的店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