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姐,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那个时候我依旧不明白她怎么了。天黑了,我心里很害怕,但怎么也叫不醒她,我就拿着火把一路往山下跑,去找人。”
“三更半夜,没人理我。我就在某家人的院子门口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她们看见我,听我说了情况,觉得不太对,就带我去报了警。”
“警察去看了,说我妈死了,然后又说需要联系她的亲属处理下葬问题。那时候我就呆呆的站在旁边,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会做。”
“不知道第几天,亲属来了,但是……我妈已经烂了,生了蛆,就像馊掉的饭菜一样,房间里都是臭味儿。”
容艺听得揪心,但刑南的表情变得有些麻木。
“反正那以后,我妈是没了,我也是个没人要的,流落街头,挨过拳头,吃过潲水,什么地方躺下就能睡。很奇怪,我挨打挨着挨着就突然聪明了,以前不懂不能理解的事,好像在脑袋里变清晰了。我开始给别人打工换饭吃,学着看脸色,学着说话,也跟着在巷子里救下的小学生认字。”
“再后来,就是12岁遇见了好人,一对年迈的夫妻收我做孩子,我开始有家,开始上学,花了很短的时间补足了小学的知识,就跟同龄人一起进入初中。”
“不过好景不长啊。”刑南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高二的时候,养父母也双双去世,我勉强把高中念完,就重新开始在社会中流浪了,各行各业,我都干过。再后来……”
刑南停顿下来,轻笑一声:“没有后来了,故事讲完了。”
“南哥,我……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我不应该好奇的,你的生活,好苦啊……”容艺自责又难过。
她没想到一个人的命运能够苦厄至此,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死去腐烂,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哎,你,你别哭啊。”刑南第一次看见容艺眼泪汪汪的样子,有点手足无措,他最怕女生哭了。
容艺哽咽,“我,我就是觉得,你太惨了……呜哇,南哥你为什么这么惨……”
喝了酒情绪本就处于放大状态,刚刚刑南讲的时候,容艺一直忍着听他讲完,现在想来,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怎么会有人这么惨啊,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对南哥啊,凭什么啊!
所以,就,就一下子没忍住真嚎了出来。
她这一嚎,刑南彻底慌了,酒都醒了大半,在旁边如坐针毡,刑南苦笑,“不,不是,艺姐,我,我都还没哭呢。”
旁边的连雪听见动静,也很惊讶的过来问刑南,“南哥,你欺负艺宝了?”
“我没有啊。”
“那她为啥哭。”
“嗯……被我惨到了。”
连雪和刑南相对无言的静了一瞬。
连雪问:“你有多惨?”
刑南:“呃……”
“呜哇!南哥他真的很惨啊!……”
旁边喝醉了倒着的尹少寒突然又嚎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刑南的脖子。
“呜呜呜,南哥,我听到了,我全都听到了,我也没妈,但我还有个爹,以后我就是你爹,啊不,我就是你亲兄弟,我爹就是你爹,我们家里有花不完的钱,你可以不用那么累去打工呜呜呜,我和我爹养你!”
容艺被感动得涕泗横流,抓起尹少寒的和刑南的手放在一起,郑重的嘱咐道:“那你以后要好好对南哥。”
“艺姐,我知道……呜呜呜,可是南哥真的太惨了啊……!”
“艺姐——!”
“尹少——!”
“南哥太惨了哇!呜呜呜……”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场面逐渐抓马。
连雪和刑南对看一眼,无奈苦笑,“得,都喝断片儿了。”
“谁断片了?扶我起来,我,我还能喝!……”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安靖挣扎着抬起头喊了一句,然后又重重的砸回桌子,不省人事。
最后连雪拖着容艺,刑南拖着尹少寒和安靖,分别进帐篷睡觉。
文萌浅浅喝了几杯就直接来帐篷睡觉了,养生人的生物钟不可违逆,感受到动静,她有些困倦的睁开眼睛。
“她喝多了,但已经睡下了,晚上你多照看着点。”连雪轻声说。
文萌揉揉眼睛点点头,“你放心吧,我看着。”
第二天,容艺睡饱了觉,神清气爽的起床。
她走到空地上,呼吸了一口林间新鲜的空气,开始做做晨间运动。
刚好刑南满头是汗的绕着河边晨跑了一圈回来。
看见容艺,刑南露出个打趣的笑,“哟,艺姐醒了,不会再哭了吧。”
容艺一愣,“我哭了?”
“可不止,你跟尹少寒,你两抱着一起哭,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抱头痛哭,涕泗横流。”
完了,他这么一说,容艺好像有点印象,昨天她听完了南哥的生平……就,还真嚎啕大哭了。
瞬间,容艺羞窘得脚趾抓紧,她咳咳两声,“那个,忘了忘了,昨晚那什么,不符合我稳重的形象,咳咳,不用记住。”
刑南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只摆摆手:“走了。”说完又继续晨跑。
容艺脸皮发烫,完了,丢人丢大了。
容艺想躲回帐篷里去,一转头看见尹少寒跌跌撞撞的从帐篷里爬出来。
容艺轻笑,“酒还没醒?”
“不是,艺姐,我好晕啊,我好像又在发烧……我靠!我健康值怎么只有70了!”
容艺神情瞬间严肃。
“怎么样?尹少他情况怎么这么反常?”
大家围在一起,焦急的等待文萌开口。
这支脉文萌摸了快两分钟了,额头急出细细的汗珠,最后她无可奈何的说:“不行,他的脉象太混乱了,我诊断不出是什么原因了,按理说,一般风寒感冒,不会这么反反复复的发烧,你确定你昨晚也发烧了?”
现在尹少寒已经肉眼可见的脸色发红,嘴唇颜色也比平时深了一倍,他可怜巴巴的点头。
“昨晚睡到半夜,我确实又发烧了,但是我都爬起来吃了感冒药,状态解除了才继续睡的,我烧了两次,就吃了两次药。”
“今早起来就晕乎乎的,然后我的健康值不知不觉掉到了70,我,我不是要完了吧?”
“暂时没有结论,别瞎想,我这里有抗生素,等下如果健康值危险了,你就吃一粒。对了,口罩,你把口罩戴上。”
容艺脸色凝重的给他药和口罩,然后转头跟众人说:“快速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返程,把尹少送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