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倾谈
这天之后，杨羽就开始了艰难的修炼。起初他为自己定的计划是每天上下午各修炼半个时辰，以后慢慢增加，但是真执行起来就发现根本行不通。第一天上午他只坚持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疼晕过去，一直晕到傍晚才醒。
灰衣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着杨羽如何动作。
醒转过来的杨羽出洞在湖边上静立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吃了几个果子灌几口冷水，居然又回到山洞开始修炼。这次比上午好些，不过也只多坚持了五分钟就又疼晕过去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再次醒转。
灰衣人不说话，杨羽也沉默着，他去到潭边捉了条肥鱼，在湖边起火烤熟，美美吃了一顿后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再次开始运功修炼，依旧是二十五分钟就疼晕了过去，下午醒来，补充些食物清水，然后修炼，依然只坚持了二十五分钟就又疼晕过去了。
日子就这么在醒来，修炼，疼晕，再醒来，再修炼，再疼晕之中度过，灰衣人眼中的惊讶也是一日胜似一日。
起初虽然有些欣赏杨羽，但是他并不认为这个小小的孩子能在这般痛楚下坚持多久，但是眼下，杨羽居然就这么在无休止的痛苦循环下坚持了两个多月！并且每次修炼的时间也略微增长了一点点，从最开始二十多分钟，到现在大约能坚持到三十几分钟左右。
杨羽对自己非常的苛刻，每次都要修炼到疼晕过去，因为他必须一直踩在自己的极限上才能进步，毕竟体内的火劲水毒都是在缓慢的吞噬着自己的内劲，如果新产生的内劲跟不上被吞噬的，别说进步了，恐怕性命都难保了。就这么痛并努力着，杨羽在小山谷里度过了他的半年时光。
半年过去，本就天赋绝顶的杨羽当初一举成气海时，因机缘巧合内劲修为便接近内息境中期，现下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及在小山谷内的痛苦修炼，杨羽终于感觉到了下腹处的气海开始膨胀，反复收缩扩张间，气海终于渐渐的稳定住了现在的规模，比之以前，杨羽可以感觉到内劲的雄浑强横程度有了几乎翻倍的成长。
握了握拳，杨羽脸上流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在近乎炼狱一般的修炼中，无数次在痛不欲生中挣扎，现在自己已经可以达到当初最开始的目标，每天上下午各一个时辰的修炼，甚至对体内的痛楚都有了一定的适应，至少现在不会每次都晕过去了。
灰衣人在自己这半年修炼间再没有和自己说过话，甚至没有再出手帮过他什么，每次都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自己修炼、疼晕、醒转、再修炼。一切都是杨羽自己来，饿了摘果子抓鱼，渴了水潭边小湖畔，杨羽也是倔强，既然当初说了要修炼到内息境后期给他看看也就憋着劲不说话只是努力的折腾自己。如今可算是达到了。
“看起来你倒还真是不简单，现在很高兴吧？”正站在湖边思考着，杨羽身后传来了半年以来首次响起的熟悉声音。杨羽回头，看见那个灰衣身影一如既往的从果林的阴影处缓缓滑出。
“只是内息境后期而已，如果不是体内火劲水毒不断的蚕食我的内劲，现在只怕修为还会更高些。更何况，距离我的目标还很远呢……”杨羽摇摇头，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青天喃喃说道。
灰衣人点点头，拨动着手中小棍，慢慢滑到杨羽身旁：“为什么一定要到灵真境？有什么理由么？灵真境可不是说说就能达到的，多少英雄豪杰穷其一生也无法跨过那个坎。”
灰衣人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这云岭帝国内灵化境就已经可以称的上是强大的存在了，有一个灵化境便可称霸一方。灵真境……那可是帝国皇室和四大望族才能拥有的存在啊。”
杨羽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很难，爹曾经说过，整个云岭帝国加一起，明面上的灵真境也才只有数个。只是……抓走娘的是很强大的势力，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灵化境高手。我只有一个人，要救娘，那就只能比他们所有最厉害的高手更加强大！”
杨羽的语气中带着一抹决绝，那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凛然：“另外，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也需要强大的力量，只有力量越强大才能站的层次越高远，才能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才越有可能解开一切的谜团。”
灰衣人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沉默了片刻突然轻轻的说道：“介意给我说说你的事情么？”
杨羽一愣，这些都是他的秘密，不过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灰衣人平静的苍白侧脸，杨羽却有一种将心中积压一吐为快的冲动。说不出原因，他就是信任这个灰衣人。
“说说也行，不过你可不能笑我。”杨羽说着，脸色竟然有些微红，好像生怕别人笑话他。
灰衣人转头看了一眼杨羽，突地笑道：“这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看你像个孩子一样，呵呵，说罢。”
“这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看见你笑。”杨羽也笑着说道，“那就先从我和爹娘相遇说起吧！恩……我其实并不是我爹娘亲生的，我是他们养子……”
于是杨羽就从杨晋楚儿捡到自己开始，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在双山村的平静生活，识字读书，土匪来犯，放狼烟，藏金莽金秀，舌战群匪，学修炼，成气海，符熊击伤杨晋，抓走楚儿，自己和杨晋逃走，杨晋被阴劲所害，自己穿越崇天岭想去找大伯，景梁村揍景钱，结识梁牛，身份暴露被围攻，梁牛为救自己不幸遇难，为逃避追捕一路跑进万兽山海，被四爪黑金蟒追杀，利用狮犀兽和四爪黑金蟒的争斗逃跑，一直到被灰衣人所救。
灰衣人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没打断，只是在杨羽讲到一些惊心动魄的地方时，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皱。
杨羽终于讲完了，有关自己的身世之谜他并没有提及，因为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只怕旁人难以理解。
灰衣人沉默了片刻轻轻说了句：“你养父母也是对苦命的鸳鸯啊……那梁大爷……虽未亲见不过也能想象得到景梁村中那悲壮的一幕，义薄云天，慷慨之士啊……”
灰衣人看着湖水嘴里轻轻念叨着：“只是这符家……给赫夜家当狗当的如此忠心也真是对得起那几块骨头了，哼。”语气间对赫夜家和符家颇为不屑。
“赫夜家和符家我迟早都要去的，父母之仇梁爷之恩，我杨羽未有一日敢有丝毫忘怀，今日之事来日百倍奉还！”杨羽的话语中充斥着森冷的杀意。
“有一点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杨家的举动有些奇怪。”灰衣人突然说道。
“奇怪？”杨羽一愣。
“照理说杨家和赫夜家敌对，杨家有人能拐走赫夜家的族长之女这简直就是一件非常值得大书特书的光彩之事，绝对是给杨家脸上贴金给赫夜家脸上抹黑的事情啊，可为什么杨家非但不喜，反而会和赫夜家一起追捕你父母？又为何草草就放弃？又为何决然的将你父亲从族籍中革除？”灰衣人沉吟着说道。
听到这些，杨羽也是一愣，所谓旁观者清，他自己虽然也觉得杨家过于薄情，但是倒从未想到这些。
“看来事情也不像你父亲所知道的那么简单，这中间只怕还另有隐情。”灰衣人缓缓说道。杨羽默默的点了点头，仔细想想似乎确实如此。
“小娃娃，相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灰衣人又是突然的问道。
杨羽一呆，旋即学着灰衣人的语气说道：“知道我名字能怎样？不知道又能怎么样？”眼中却闪烁着儿童才有的狡黠和得意。
这回轮到灰衣人一愣，他不禁莞尔的说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报复我呢啊？以前不说不问是觉得没有知道的必要，现在问你自然也是觉得有知道的必要了。”
杨羽微微感到有点奇怪问道：“为什么以前觉得没必要，现在却觉得有必要了？”
灰衣人平静的说道：“我问你，你想报仇么？想救你母亲么？”
“当然！！”杨羽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
“怎么救？靠什么救？”灰衣人依旧平静。
“都说了我必须修炼到灵真境……”杨羽不清楚灰衣人的意思只能回答道。
还未说完就被灰衣人打断：“怎么修炼到灵真境？就凭你现在这个满大陆皆知的入门功法？”
说完看看目瞪口呆的杨羽又说道：“就算你天赋异禀，可以靠这个不入流的入门功法将内劲熬到灵真境，那你又如何发挥出灵真境的威力？难道你打算拿块石头去丢，一直丢到赫夜家把你母亲放出来？”
灰衣人这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把杨羽砸的头晕脑转，似是还嫌不够，灰衣人又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能找到杨家，我觉得他们也不太可能帮助你。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不过当初你爹作为杨家年轻一代颇有成就的嫡系子弟他们都没有保住，又怎么可能会帮助你去对付同为四大望族之一的赫夜家？”
杨羽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之前只是想报仇，没想那么多，可如今长久来一直支撑着自己的强大起来然后报仇的信念在瞬间被灰衣人无情的击得粉碎。是啊，修炼一途天赋和教导缺一不可，自己就是有再高的天赋，没有师父教导也是白搭。
一想到自己无法完成心愿，甚至有可能只能这样碌碌为无的终老一生，杨羽突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在杨羽觉得前途无望的时候，灰衣人又说了一句话。让杨羽在绝望之中又抓住了唯一的一根稻草。
“我想收你为徒，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