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围攻
杨羽揍过景钱之后，又回到了景梁村，这次他遇见了梁牛，也就是景梁村最老实最善良人缘最好的梁老伯了。
梁牛自己小时是孤儿，也曾艰难度日，所以一见脏兮兮孤身一人的杨羽，本能的就起了怜惜之心。他带着杨羽回到自己家，拿出食物给杨羽果腹。
看着杨羽狼吞虎咽的模样，梁牛不禁感慨：“可怜的娃娃，你爹娘呢？”
“都不在了。”杨羽含混的说着，风卷残云的吃了个精光，一抹嘴，冲着梁牛一笑：“大爷真是不好意思，把您的东西都吃光了。”
“没事，够不够？不够家里还有！这么小就成孤儿了，老天造孽啊……”梁牛憨厚的脸上满是疼惜。
杨羽点点头说：“够了，大爷。我……我想跟您打听个事情。”
梁牛一边收拾碗盆一边应道：“啥事？问吧，孩子，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大爷可知道四大望族之一的杨家如何去？”杨羽问道。
正在收拾的手一顿，虽然只是一介普通的农夫，不过对于这个地方的土皇帝符家背后那庞大的势力赫夜家梁牛还是知道一些的，赫夜家和杨家彼此争斗敌对这几乎是整个云岭帝国都知道的事情。
“娃娃你怎么想去杨家？你是杨家的人？你叫什么名字？”梁牛沉声问道。
摇摇头，杨羽想到自己的父亲已经被杨氏革除族籍，那自己也就不算是杨家的人了：“不是，我只是有事要去杨家。我……姓楚名羽，大爷叫我小羽就行。”虽然面对的是个憨厚普通的庄稼汉，不过杨羽还是谨慎的给自己取了个假名。
闻言似乎梁牛悄悄的松了口气，拉过一个板凳坐在杨羽对面，两只手互相摩挲着想了半天才开口道：“小羽啊，你还小，有些事不知道，这云岭帝国四大望族中赫夜家和杨家是死对头，本地是属于一个姓符的家族势力范围，而这符家就是依附在赫夜家之下的，你在这附近可万不敢随意提及杨家，不然恐怕会有些麻烦。”
杨羽一愣，符家？依附赫夜家？符熊？一想到这个杨羽整个人陡然一股升腾的杀气暴冲而出，眼中寒光一闪。只不过这股杀气一出即收，倒也没有惊到梁牛。
梁牛又继续道：“就算撇开符家这个因素，从这里到杨家所在那也很是遥远，这整个琅夜行省差不多都是赫夜家的势力范围，我也只知道杨家的地盘似乎在还要更北的北蒙行省，那可是要穿过整个琅夜行省才能到的。”
杨羽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之前也想到了可能杨家会比较远，却不曾想如此之远。这样看来要到杨家去似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别的不说，穿越整个琅夜行省那得多少盘缠啊？赫叶青楚和杨晋当初逃的匆忙，本身就没从家里带多少东西。
杨晋死后，留给他的除了一个贴身挂着的造型独特的吊坠，一把匕首外，也就几十枚大钱而已，这点钱恐怕走不出这个镇子的范围就要告罄了。杨羽心中有些茫然了，难道放弃么？
梁牛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对这个小孩子非常的喜欢，或许是相同的遭遇，或许是杨羽的言谈举止，或许是杨羽眼中蕴含着的什么，都让这个一辈子孤身一人的梁牛感到自己和眼前这个小孩子非常的投缘。
“小羽啊，大爷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事，大爷也不多问，只是如果你必须要去的话现在可有些麻烦，看你样子身上应该也没多少盘缠，大爷我能给你凑些，不过那也不够啊……只可惜你现在还太小，如果大些的话倒是可以到镇上去找行商，他们组成商队走南闯北，你可以在商队里干活换取他们带着你一路到北蒙行省去……”
闻言杨羽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很想立刻就赶到北蒙行省去，但是就像梁牛说的，就目前的他来说，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之计，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吧，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梁牛又说道，杨羽也只好点点头。
杨羽住在梁牛这里后，景钱终于带着符家的人从虎跃镇出发往景梁村赶去。景钱尽管一再催促，但是符家这些家丁平日里也是飞扬跋扈惯了，哪能容得他一个小小的泥腿子指挥？景钱越催，反倒越慢。本来景钱自己一个人走需要四日多的路程被这一群人硬生生走了七八天才到。景钱让人先在村外等着，他一个人溜进村去确认杨羽是否还在。
杨羽现在每天都是一早起来先是把梁牛家里外打扫了一遍，又把梁牛的水缸打满水，然后才在院子里打一遍长拳等梁牛起来。而梁牛每次起来一看干净整洁的院落和满满的水缸心中越发的喜欢杨羽。
喊了杨羽一起吃过早饭，之后梁牛下地去干活，杨羽则是进了屋里盘膝而坐，开始修炼内劲。一直到中午，杨羽将梁牛早上做好的午饭热过后送到地头，和梁牛一起吃过午饭，再回到梁牛家。下午他一般都是爬上了屋顶，静静的坐看着北方。
“只怕有数千里之遥，这可如何是好？”杨羽经常喃喃自语。
住在梁牛家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却是无解，这中间的困难实在是大到目前的他就算使尽浑身解数也难以克服的地步。一边思考着一边出着神，就这么着太阳逐渐偏西了。
梁牛每天差不多会是这个时候回来，每每远远看见自家屋顶那个孤独瘦小的身影梁牛心里都会忍不住的有些酸楚，对杨羽的疼爱和认同也更加多，或许梁牛没有发现，无儿无女过了大半辈子的自己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就把自己的舔犊之情转移到了身世和自己相同，人又乖巧懂事的杨羽身上，现在杨羽在梁牛心里的地位恐怕和儿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天下午杨羽像往常一样坐在屋顶苦思冥想，梁牛破天荒的没有去地里，他也爬上屋顶，坐在杨羽身边，沉默了半晌后突然对杨羽很郑重的说道：“孩子，大爷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事，不过你放心，在你能想出妥当的法子安全去北蒙前，都可以安心住在这，大爷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也会保护你照顾你的，所以不用急，别太苦了自己。”
说完梁牛起身就走了，杨羽被梁牛的一番话说的一愣，继而心中一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冲着梁牛的背影喊道：“谢谢你了梁大爷！”
远去的梁牛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臂在空中摆了摆。
几天后，杨羽正在屋顶想法子的时候，突然眼角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梁牛家院外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这不是那个人渣么？”杨羽发现了景钱，景钱也看到屋顶的杨羽。
还没待杨羽有什么动作，景钱立刻撒丫子就跑，仗着地形熟悉，七扭八拐的就跑没影了。
“哼，算你跑的快，不然定要再揍你一顿！”杨羽没在意景钱，毕竟以景钱的能力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符斗带人正在村外候着，一看见景钱一路飞奔出村，就立刻一挥手众家丁都迎了上去。“在！那小家伙还在梁牛家！”景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走！”符斗马上带人进村，在他看来只要确认人在，那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十几个大汉抓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景钱连忙在前面带路。
杨羽在屋顶看到景钱带人围拢上来的时候终于发现不对，虽说自己有内劲武技，一般对付两三个普通的成年人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但是毕竟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与成年人对战身体上很吃亏，而景钱带着的那十几个黑衣壮汉手拿刀棍，显然也不是普通的庄稼汉。若是十几个略会拳脚手拿兵刃的人一起围上来就是自己也怕要不妙。
不提对方人多拳杂脚乱的，这么多人就是耗恐怕也生生要把你耗死。杨羽立刻从屋顶下到地面，上前紧锁了院门。刚锁好，院门就是被一阵大力震的瑟瑟发抖。
“小东西，爷爷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束手就擒，不然一会只怕你想求饶都没机会了！”景钱的声音在院外嚣张的响起。
杨羽没有理会，他在紧张的思考着这些人是谁？为什么会来找他？难道是符家的？可是自己怎么暴露了？
院门又是一阵颤抖，好在梁牛家的院门做的够结实，一时倒还撞不开。
“你！翻墙进去开门！”门外突然想起一声。
杨羽剑眉一挑，抬头看向院墙。果然有一个黑衣人翻上了墙头，可还没等他翻过去落下，杨羽快速前冲，脚一蹬墙，借助这个力量整个人都飞跃了起来，毫不客气的一拳打在墙头趴着的黑衣人脸上。
一声惨叫之后外面一阵慌乱，静了片刻，两个黑衣人同时攀上墙头，杨羽依葫芦画瓢先轰下一人，然后几乎和另一人一同落地，没有丝毫耽误他身形一动就扑到那黑衣人身前。
黑衣人瞧见杨羽速度飞快的冲了过来，心中一慌，还没来得及举刀，杨羽的脚毫无保留的就揣在了他的胸口，一股大力将他震在院墙上竟是昏了过去。
符斗第一次发现有些棘手了，这院里哪是个小孩子啊，简直就是个小怪物。他沉吟着，这小孩利用院墙形成了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自己这边已经有三人被打的失去的战斗力，如果还这样的话只怕十几个人都填进去也没用。
符斗能做队长自然不是吃干饭的，他仔细的思量了一会，得出个结论，必须把杨羽从院子里逼出来，而不是自己的人再往里面冲。定下计来符斗不再犹豫：“上火把！给我扔进去烧！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其余人立刻拿出火石制作火把，片刻间十几个火把就好了，然后统一扔过院墙落在了梁牛家院内。
杨羽一看也是一惊，自己也就算了，但是这是梁牛的家，不能就这么被毁了！他立刻将水缸砸碎，让院里潮湿起来，然后为了避免外面再扔火把进来，咬牙打开院门冲了出去。
一出门，杨羽立刻陷入了围攻之中，院外的十几个大汉把他团团围住，甚至不给他再退回院里的机会。
杨羽鼓起内劲，把一套长拳打的虎虎生风，凡是挨着的人无不惨叫，那不是一般的疼。但是毕竟人多，只一会杨羽自己也挨了好几棍子，甚至有一刀险险的划过他的胳膊，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若不是想生擒他只怕杨羽很快就会受更重的伤。一些落在院里草垛上的火把也越烧越大，浓烟冲上了天空，发现这边有异的村民好奇的看过来，但是在发现那些大汉后都没敢再过来，符家人在办事谁敢来阻拦？
情况对杨羽越来越不利，他虽然也能伤到对方但是对方人太多，一个伤了立刻有另一个补上来，始终保持七八个人在围攻他，因为第一次经历这种剧烈的战斗，他对内劲的运用也不是很纯熟，虽然也能拿来伤敌但是更多的怕都浪费了。
于是现在的杨羽渐渐感到内劲有些跟不上自己的消耗了，如果没有内劲做支撑，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哪里能是大人的对手，更别提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壮汉了。符斗也看出来杨羽渐渐不支，立刻催动众人加紧围攻。
“你们干什么！？”就在这时，一声怒吼在耳边炸响。一柄锄头带着呼呼风声砸在了正全力指挥众人围攻杨羽的符斗头上。
顿时符斗脑袋像是开了染缸，整个人也软软的摊到在地，到死他也没想到居然在符家的地盘上有人胆敢来管他符家的事。符斗没有看到，打倒他的正是梁牛！
梁牛从地里收了工扛着锄头正走向自己家，突然看到自己家方向冒起了浓烟，梁牛心中一紧赶忙跑了回来，刚转过弯就看见屋子冒着大火浓烟，自家院门外一群人正疯狂的围攻着小小的杨羽。
看着瘦小的杨羽左支右绌，浑身上下不时的挨几棍子，梁牛心中突然一阵怒不可遏，活了五六十年，老实巴交，从不与人交恶相争，村里第一老好人的他平生第一次有如此冲动要去救一个人。
他说过要保护这个孩子，他要去救这个的孩子！哪怕面对的是符家的人。这念头疯狂的在梁牛脑海中迅速膨胀盘旋，他甚至没有再多想就冲了上去，第一锄头就打在了外围正在指挥的符斗头上。
符斗死了，正在围攻杨羽的众人大吃一惊，紧接着就见一个发狂的身影胡乱舞着锄头冲入了围攻的圈子，一时间黑衣壮汉们紧凑的围攻圈居然散乱了。
“小羽，走！”杨羽抬头一看，梁牛的身影正疯狂的挥舞着手中锄地的锄头，砸向周围的人。
“大爷！”杨羽也是一声大喊。
“快走！！”梁牛一把推在杨羽肩上，将他从自己刚冲进来的方向推出了包围圈，然后反身拼命抡着锄头阻止周围的人围上来。
“大爷！”杨羽的眼中满是悲愤和疯狂。
“小羽！快走，好好活下去！”梁牛的吼声震撼着杨羽的耳膜，他一咬牙转身向着崇天岭的方向飞奔而去，身后传来的是梁牛夹杂着疯狂的大笑声。
眼看就要拿下那个小孩，却突然被这个疯汉子坏了好事，连主事的符斗都被打死了，一众人恨的牙根痒痒，疯狂的围攻着梁牛，一时间反倒没人记得该去追杨羽。
梁牛毕竟就是个庄稼汉，虽然有些力气又如何是这些人的对手，在最初凭借气势取得点优势让杨羽逃走后没多久，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当梁牛倒地之后不解气的众人围拢上来又砍了几十刀方才住手。
一辈子老实善良的梁牛在他平淡孤独的人生最后，为了一个叫“楚羽”的孩子，迸发出了最壮烈的火花。
这天杨羽七岁了，伴随着生日的是一个相识不久却能舍命相救老人的怒吼……杨羽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生日。